就連程協袖中,都飛出了兩柄細如手指般修長的白色小劍,浮於頂上,劍光大作,作以對抗。
“轟!”
玄蒼淩空一拔,再高三尺。
劍意轟鳴而下,所有靈劍,包括肖七修的劍,都扛不住壓力,墜到了地上。
獨獨袖劍雙針,顫顫巍巍,還在抵製,還能往上一攀。
“轟!
玄蒼再次拔高,似乎很有執念。
這一下,它劍身之上盤繞起聖神殿堂千百年積蓄而來的氣運金龍,更發作了自混沌時代養來的絕對之名。
啪嗒!
袖劍雙針,終扛不住壓力,跌回了程協手上。
它已落寞太久,持劍人更是曆代不顯,名劍自晦太深,縱使本質不俗,當今時代便是弱了玄蒼一籌,這點無可爭議。
“嗡嗡嗡嗡嗡——”
神劍玄蒼,高傲的淩於半空,見四下再無劍可以與自己媲美,吟聲接連不斷,爽到無以複加。
蕭晚風:“……”
他大概知曉是個什麼情況,他無言以對。
程協接住袖劍雙針,臉色黑沉如炭,他堂堂程家當代袖劍持劍人,外加雙針本身之力,接不住玄蒼!
玄蒼甚至完全拋棄了蕭晚風,僅憑上一任持劍人饒妖妖養出的名,就能壓得他程協和雙針喘不過氣來!
三尺長劍,青白相間。
雕龍臥鳳,氤附祥雲。
在脫去束縛、光華儘綻之後,玄蒼便是此刻伏桑城中的唯一主角。
各處酒肆如深海扁舟,被劍意壓得搖搖欲塌。
所有人望著那劍,神思惘然,目光挪開,悵然若失,當落回到蕭晚風身上時,已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
蕭晚風單手撫額,這下是真無力了:“好吧,就是神劍玄蒼,我的劍。”
“可恥!”
程協唾聲大罵,渾身劍意勃發,才能作以對抗。
他也不知是在罵誰,許是自己,許是袖劍雙針,末了隻指向蕭晚風,雙目些許赤紅:
“要你何用?要你何用!”
“神劍玄蒼,僅憑一劍之力,便至於斯,要你這持劍人何用?”
蕭晚風頓時瞪大了眼。
這是何等的無妄之災?
他被罵得瞠目結舌,不可置信道:“這不是甚至都不需要我出力,你們就給玄蒼一劍壓住了嗎,罵我作甚?”
蕭晚風險些將一句“惱羞成怒?”拋出去,察覺到周遭人目光後,猛地咽回。
他引眾怒了!
他後知後覺此句和指著酒肆周邊所有人,大罵“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沒有區彆。
“玄蒼!”
心思至此,蕭晚風惡狠狠仰起頭,知曉是誰在中間搞鬼,拳頭都攥緊了。
程協鼻子都要冒煙了。
你個區區配件,還真當自己是玄蒼主人了,這般嗬斥神劍?
“交出玄蒼,自己滾出伏桑城,我不殺你。”程協壓著滿腔怒火,望向玄蒼的眼神卻是熾熱。
蕭晚風頭疼,指著頭上那耀眼醒目的劍,說道:“它在搞鬼,莫要中計,它就是要挑起你的怒火,與我一戰……”
“閉嘴!”程協忍無可忍。
與你一戰,你誰啊?你配嗎!
還玄蒼在中間搞鬼?玄蒼是什麼隻會“嚶嚶嚶”的妖豔劍貨嗎?
它是神劍!
神聖而不可侵犯!
“屢次三番,褻瀆神劍,是可忍,孰不可忍?”程協雙手斂回袖中,袖劍深藏不見,目中怒火噴揚。
“我不跟你打。”蕭晚風知道他要乾什麼,急忙將受爺和聖奴推出來當擋箭牌,“你乃程家人氏,該知護劍不易,若受人……受劍挑撥,與我作對,和聖奴欲奪你手中名劍之行徑,有何區彆?”
“有!”
程協重步踏來,戰意昂升。
他話還沒出口,居然見著天上玄蒼神劍,遙遙對自己昵來,似有討好之意……
玄蒼,喜歡我?
當即氣焰更甚,聲量更甚:“聖奴若奪我劍成,我技不如人,心甘情願,因為他是八尊諳,而你……”
“我?”
蕭晚風還是個人,人便有七情六欲,遭了這麼多次無視,說不怒那是假的,他聲音都為之一沉,“我怎麼了?”
程協冷笑,目露凶光,氣勢高屋建瓴,直摧人心:“你與我,又怎相提並論?”
好!
那就打!
涵養如蕭晚風,這下都忍不了了。
卻見半空玄蒼劇烈再震,嗡聲不止,對程協古劍修一往無前的氣意高度褒讚,對蕭晚風屢次退縮的表現鄙夷不堪,甚至有了“投敵”的趨向。
蕭晚風:“……”
他憋不住了,伸手一抓,卻不是對準程協,而是對準天上神劍:“彆玩了,你給我下來!”
“嗚——”
玄蒼發出一聲淒婉哀鳴,不受控的跌落,被蕭晚風一把抓住。
酒肆周遭,眾人見狀眼皮一跳,不可置信。
這和天上神女跌落凡塵,被睡在街頭臟兮兮的流浪漢一把握住,有和區彆?
“找死!”
程協目眥欲裂,見著方對自己示好的玄蒼被人這樣握住,雙袖一揚,就要出手。
蕭晚風手持神劍玄蒼,劍鋒一撇,遙遙指向了抬步欲來的程協:
“找死的是你!”
寒芒驚掠伏桑,程協遍體生涼。
他渾身寒毛倒豎,某一瞬竟有了死意。
這蕭晚風……不,玄蒼神劍,單是劍鋒所指,便能給人這麼大的壓力?
好劍!
如此好劍,怎能落在蕭晚風此子手上,這是明珠蒙塵!
“豎子敢爾?!”
程協被鎮住了,他居然被鎮住了,那程家的臉也就掉光了。
他身後兩大太虛長老拍案而起,木屑紛飛之際,將程家的尊嚴重新托舉而起。
兩大太虛掠空,齊齊伸手,就要對蕭晚風出攻擊。
“老匹夫!”
蕭晚風氣到爆炸。
他罵的不止程家太虛,還有直到這個時候,依舊在對程協拋媚眼,勾引程家人出手的玄蒼。
這些外人,對玄蒼神劍的濾鏡太重了,它根本就不是神聖不可侵犯。
但凡有人去稍稍了解一下當時東天王城夜戰之時,玄蒼與有四飛高高的事,他們就該明白,劍是好劍,也是好賤!
可內解釋不清,外強敵壓至。
蕭晚風不出手真會死,他退無可退,索性遂了玄蒼與程協之意。
“滾!”
一聲爆喝。
玄蒼神劍往前一斬。
氣運金龍昂然騰空,嘶嗷長鳴,轟然間有煙塵激蕩,兩大太虛嚇了一跳,忌憚玄蒼威名,齊齊滯身,麵露防備。
“動手了?”
酒肆所有人退遠了些許,神色期待。
待得塵霧漸去,這些人才看清,蕭晚風並沒有主動出手,而是劍斬身前,在他與程家之間,斬出了一道丈許長的三寸溝壑。
“越界者……”
蕭晚風怒火終究隻維持了一刹,很快就消停了,他不是受爺,說不出來那些囂張的話。
“嗚嗚……”
可手上玄蒼一扭,像是在哭泣,表現得方才一斬是給人強迫了的一樣。
程協看得目眥欲裂,太虛受辱也麵露猙獰,酒肆眾人被戲耍更是心生不爽。
窮凶惡虎,再要臨至。
堪堪餒氣的蕭晚風,終於徹底繃不住了,一身劍意勃發,叱聲喝道:
“越界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