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穹蒼被祟陰這麼一諷過後,倒還真不敢再裝了,無奈一歎:“祟陰大人,我是看到了,但我不知道為什麼啊,您都不明白之事,我怎麼可能知曉?”
“魁雷漢,八尊諳,神鬼莫測道穹蒼……”
“哎喲喂,祟陰大人,您可彆打趣了,那都是五域好事者亂傳的,在您麵前,我哪敢稱‘神鬼莫測’?”
“你還真稱得上神鬼莫測!畢竟,愛蒼生不正被你算計至死?”祟陰語氣不善,“既解決了一個隻圖安定的不穩定變數,也算卸下餘之一膀,最後還能做到不與徐小受交惡,他我皆鷸蚌,獨你作漁翁?”
“哎喲喂,祟陰大人,您可太抬舉……”
“說與不說?”
“哎喲喂,祟陰大人,局勢我尚難窺見全貌,何來說與不說一說?”
“很好,你選擇了不說!”
祟陰這邊話音一落,道穹蒼那裡悲歎連連,卻不敢亂應,隻是將話鋒一轉:“但我這裡,倒是可以給到祟陰大人兩個選擇。”
嗬!
給你三分顏色,真開上染坊了,還敢給本祖作選擇?
祟陰心下嗤笑,祂當然是在與道穹蒼合作,且也覺得此子奸詐難搞,卻從不認為他能與自己地位平等,站在同一個高度下論話。
遑論,讓自己作選擇,還是作他給出的選擇?
“哎喲喂,祟陰大人,您搞錯了,不是我讓您選擇,我哪配啊!而是我不知道的歸不知道,但能找到方法,讓您更好的來知道!”道穹蒼表現得無可奈何。
知道什麼?
知道徐小受如何意道盤忽然臻至極境?
這個祟陰倒是來了興趣:
“講。”
見矛頭成功一轉,在談判桌上拿回了熟悉的主動權,道穹蒼語氣也恢複了從容,一一陳述道:
“一,按照原計劃進行,敵不動,我不動。”
“二,徐小受手上封禁著您大部分意識的祟陰人偶,我還留有後手,隻要您想,隨時可以讓您拿回複蘇後積攢的全部力量。”
“三,不從天梯斷隙與時境裂縫處進來,我現在可去南冥淺開方便之門,放您一人之意降渡五域,之後您如何作為,與我無關。”
這家夥……
祟陰聽得暗自生恨。
要不說道穹蒼滾刀肉,難處理呢!
你說他沒用吧,他能做到在聖奴鎮守兩邊前線戰場的時候,私下給你偷偷開門,讓你偷渡進來。
但要說他有用吧,這三計中第一計約等於沒說,餘下二者,都要靠自己去衝鋒陷陣,以及主動去找出徐小受的秘密,說不得到時候還得跟道穹蒼分享。
彆的不提,真這麼一衝,那不就從水下主動浮到麵上來,成了各家眼中釘、肉中刺了麼?
——甭管結局如何,那都再難藏得住了。
“你還不如閉嘴!”祟陰唾聲斥罵。
“好的,祟陰大人。”
“……說話!”
“哎喲喂,祟陰大人,現在真沒我道穹蒼上桌說話的份兒,我也真沒那個資格。敵在明,我在暗,要我說,好酒不怕巷子深,好刀不怕出鞘晚,什麼都彆想,什麼都彆問,繼續蟄伏,這,就是最好的進攻。”
這倒是說得在理……
很快,祟陰察覺到自己被忽悠了,分明一開始在問的是徐小受的事情。
可這一次,沒待自己發問,靈犀術那邊,傳來道穹蒼幽幽一歎:
“徐小受縱使在意道之上有所精進,於大勢而言,重要嗎?”
確實,不甚重要……
“徐小受當然有秘密,否則他如何能短短一年半載成長至此,而既然他在最後時刻‘理所當然’地突破了,卻也隻能到這個地步,說明極限也就如此了,這超出掌控了嗎?”
確實,一道之極境,根本談不上超脫……
“此局之中,徐小受是關鍵嗎?不論華勝亦或者八勝,最後各祖降臨五域,爭的是誰的道?是徐小受之旁門左道,還是祖神彼此間康莊大道?那祟陰大人是該隻著眼徐小受,還是魔祖身靈意三者歸一,以及藥鬼北槐三爭主位呢?”
確實,較之於祖神,連八尊諳都黯淡無光,遑論徐小受……
靈犀術傳音至此,祟陰倒真有些身在此山中,卻被局外人點透了的感覺。
還彆說,道穹蒼真有幾分用處。
置此子為幕僚,有些時候確實能讓自己頭腦放鬆下來,不必去思考過多、糾結太多,是為可靠的外置大腦也。
“一。”
祟陰冷靜思忖過後,給出了答案。
一,便是按原計劃行事,一切按兵不動了,那你真多餘廢話問我……靈犀術那邊,道穹蒼嗬嗬傳音:
“不愧是邪祖祟陰呐,一為上上之選!”
“還是那句話,您在星空,我在五域,您盯祖神,我盯祖神之下,您負責大局,我負責為您掃除棋盤上亂七八糟的障礙,最後莫要忘了,幫我扳倒道祖即可。”
“至於徐小受,交給我吧,祟陰大人您可放一萬個心。”
……
“回來了!”
古今忘憂樓,望見徐小受睜開眼,八、空二人,儘知徐小受外出辦事已歸。
“如何?”
八尊諳一招手,示意過來茶台坐。
他居然還淡定得很,仿佛不知曉一個時辰已過,不知曉外界鬨得多大了。
似乎跟徐小受悟道後論道,辦事後歸來討論,要比接戰華長燈還要重要一萬倍。
“給了祟陰一劍,算提前報了個小仇……”
徐小受抿著笑起身,主動開口道出大事。
又在二人麵露驚異的同時,不留痕跡秒開“遺世獨立”,又秒關掉。
察覺到八、空二人,在那一瞬中,目中驚異化成迷茫,又回歸驚異。
他便知此事真成了。
在過去阻止了祟陰施術。
在未來,他當然就沒中過遺相反轉。
當然,徐小受也不敢太過放肆,他的名之力隻刺瞎了當時邪神亦一隻眼睛,萬萬不敢隨意斬之。
那樣,因果就太大了。
指不定祟陰報複心一上來,直接從天境三十三重天降臨,那樣神之遺跡中後續一切發展,全盤紊亂。
而時間線如若劇變,且是會影響未來大半年的大變特變,後果根本無從估量。
屆時該遭殃的肯定不止祟陰,不止自己,還有神之遺跡一切存在,乃至聖神大陸的芸芸眾生了。
“惹不起,惹不起。”
而於過去辦完事後,善後工作,徐小受也沒在忘。
歸來途中,他馬不停蹄給時間長河和自己,施加了意道盤最強的遺忘指引。
昔日祖神遺忘加我,今日我將指引眾神!
徐小受已知曉,包括魔祖、祟陰,各祖都掌時間,肯定都能察覺到自己回去做了點什麼。
他於是將“隱匿”催發到了極致:
凡憶我者將放下,凡思我者將淡忘,凡重視我者,通通將注意力滾去八尊諳那邊,不要回來。
“不可亂來。”
麵對時間,還得警惕。
麵對祖神,迂回一手。
能刺瞎祟陰,止住遺相反轉施術,解禁隱匿和遺世獨立,徐小受心滿意足。
若最後那指引能成,在各祖麵前淡化掉自己的存在感,則更是美事一樁。
可惜看不到結果,也不能主動探頭去窺探指引的結果,那樣就不叫“隱匿”了,而叫“畫蛇添足”、“藏頭露尾”。
“有個問題,想問二位……”
信步來到茶台前,徐小受已放下祟陰和指引之事,立馬又感受到了腦海裡重新開始上演的紅塵感悟。
時值此刻,意道盤99%,徐小受已完全接得住這些感悟,遊刃有餘的同時,還強行拿回了此前儘人那邊被控製住沒渡過來的記憶。
乾始帝境、黿童、道祖、紅塵百態……
出來了!
一切,全都浮出水麵了!
且徐小受分明看見那黿童了,那邊也都有感應了,心念一動,遺世獨立淺淺一開,徐小受完美避開了和那黿童的對視。
我,太強了……
徐小受唇角儼是有些壓不住,遺世獨立重新能用的感覺,簡直不要太美妙。
他屁股一沾木凳,看都沒看空餘恨遞過來的茶水,以及其手上掛著的門狀吊墜那若有若無的示意,截然問道:
“二位,可知‘道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