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
海浪推著破碎的冰川,在廣袤的北海上孤獨的旅行,千百年來無人問津。
在這裡,除了冰係、水係的海獸,很難見到有其餘生命體。
北海,又叫北川。
同東海、南冥相比,氣候寒冷,不宜居住,除了特定屬性的修道者,很少有人會特意來此地。
但這一天,五域所有目光,通通聚焦在北海之上。
或者說,聚焦在北海和中域接壤處上空,那道金色的時境通道。
“進去了!”
空餘恨以古今忘憂樓、遠古六門、七斷禁時境裂縫為根基,成功重塑時境。
八尊諳在邀來三祖助力之後,沒有多作猶豫,依舊貫徹了我行我素的風格,一腳邁了進去。
“就這麼走了?”
祂乾脆得令人反應不過來。
在八尊諳之後,空餘恨緊跟著,也化作點點流光,注入了時境通道之中。
數丈狹長的時境通道,很快閉合。
但並未完全消失,而是化作一條金色的長,像是天空在戰後留下的一道金色的疤。
三祖助力,化作的三束恢弘光柱,正從三個方向助力而來,維持住金色疤痕穩定。
若有需,或許可以再度打開這條通道?
當然,換個角度想想,是否三祖助力一撤,這道金色疤痕,也將重新變得鮮血淋漓?
“感覺不大妙……”
怪異的安靜,讓不少人同時感覺到了壓抑。
大家都不蠢,知曉三祖之所以馳援空餘恨,是因為方才頭上壓著個八尊諳。
“八祖若走,祂們能堅守多久呢?”
有人提出了這個想法,但很快也有另外見解蹦了出來:
“我覺得,三祖所想,八祖未必考慮不到,所以八祖並沒有走。”
“八祖沒走之事,三祖定然也考慮到了,所以這三道光柱,並不會散。”
“依我看,這是一個微妙的平衡,誰都不會主動去打破。”
“畢竟,代價可能是死!”
如此高見,自是贏得了不少人喝采。
確實有八尊諳的威脅在前,怎麼想,時境通道維持個一年半載,應該不成問題。
而在這之後……
“轟隆!”
祖神一靜,立馬便有人關注到了桂折舊址處,已經渡到了末期的祖神滅法大劫。
是的,在這之後,魁雷漢可以站出來。
他封念祖,可接過八尊諳大旗,再與三祖多作斡旋。
唯一讓人擔憂的點是……
“千萬千萬,不要再封一個歸零祖神出來,否則也得如八祖那般,直接淘汰吧?”
“隻要不歸零,三祖護時境通道一年半載,念祖再拖三祖個三年五載,磨磨蹭蹭之下,八祖也能尋到天境歸來了吧?”
“老天保佑,會有好發展的……”
便這時。
就在五域各家掌杏,在難得的安寧之下,隔空討論得沸沸揚揚之時。
刷!
異象驚動。
各家傳道主抬動掌杏望去。
便見北海上空,那維持時境通道的三道祖神光柱,齊齊消失。
此時,距離八尊諳進時境,不過十來息時間。
……
大劫……
大恐怖……
花海諸藥間,藥祖心凜過後,回過神來,並未如名祖所言那般,選擇遺忘此事。
“大劫,半字不可提?”祂眯著眼問道。
名祖淡漠依舊:“自是無這般明文規定,藥祖可以選擇不忘,也可以選擇到處宣揚。”
但後果,我自己承擔?
藥祖聽出了言外之意,沉吟許久,沒有作答。
不信。
祂還是不信,有這般玄乎。
時、名不可,不代表神農百草不可。
時、名之道,都往外化,神農百草之道,中庸而傾向於內,更接近“我”,高之一籌。
這因果,祂神農百草,自信接得住。
想到“我”,藥祖又開口,生怕名祖一個不小心就走了:
“儺祖,有多高?”
花海伴隨此問,陡然安靜了下來。
藥祖眼瞅著名祖的目光,從與自己雙眼平齊,到望向了自己的頭頂,再到看向自己頭頂上的藍天白雲,遠眺無儘。
祂什麼都沒說。
祂什麼都說了。
藥祖眼皮微跳,感覺也有什麼東西要附體了,強忍著不爽出聲:
“跟此刻之我比,還是跟歸零之我比?”
名祖突然壓不住,失笑出聲。
這聲譏諷毫不掩飾,仿佛在說,此刻之你,又有何可與之相比較?
似乎意識到自己過了,名祖神情多了幾分歉意:“不必妄自菲薄,論謀略、布局,你遠勝於祂。”
這是,誇讚嗎?
怕是在祂眼裡,自己也隻剩這點可取之處了吧?
藥祖不再言及這些,而是轉到了另一個重點上:“太妖山……”
這話才剛冒了個頭,藥祖眼神一動,望向花海的儘頭,似乎觀破了此方世界,後話都因此而止住。
徐小受同樣心血來潮。
他的感受十分真實,是一股如陰雲般的壓抑,突兀籠罩而來。
凶兆……
而且是,大凶之兆!
且瞧藥祖表情,怕不是外界,出了什麼大變故?
耽擱不了了……徐小受去意已決,臉皮再次抽搐起來,似乎因由外界這般變故,導致名祖力量也在快速消退。
藥祖還想開口,應該是想要抓著這點尾巴,再問什麼。
徐小受不肯給機會,主動道:
“神農百草!”
“太妖山,若儺祖有與你提及,則事可,若無,則多問無益。”
“我沒時間了,把手給我。”
手?
名祖一麵思忖著太妖山,下意識就要把手伸出,猛地醒神止住。
莫不是,名祖要留什麼後手,在自己身上?
“怎麼,怕了?”名祖輕笑,目光瞥向不遠處十世破界果,“倒是也可將此果摘下。”
“名祖想要?”
“非是我要,而是贈你。”
這話一出,藥祖才意識到自己杯弓蛇影了。
固然此前名祖說了不會提供任何助力,但怕是聽完了自己的周全計劃後,心意有所改動。
現在,是要留些想法,在聖神大陸這塊未來天境,以及自己這未來天境之主身上了。
藥祖大方伸出了手去。
如若麵對的是儺祖,祂或許還真多作戒備,但名祖隻是儺祖臂膀,戰力低微,掀不起什麼大風大浪了。
徐小受的身體搖搖欲墜。
抓住藥祖手後,深作呼吸,名祖似才斂蓄完了最後一口力量。
祂伸出手指,在藥祖掌心中,以極為緩慢的速度,刻下了一個字,並道:
“諸般功成之後,若還想知悉後續,念啟此字,頌唱吾名,輪回路上,可見本祖。”
名祖定定望著對麵,似也有幾分期待,而後脫手釋力,啪嘰一下,身子軟倒在地。
藥祖瞥了眼倒在身前的軀體,又望向掌心,無聲呢喃:
“夕……”
目中若有所思,很快便有所得:
“夕下缺口,避讖曰名……”
“這家夥,怕是也觸及到歸零之境了!”
好樣的,神農百草!
徐小受沒想到藥祖這麼聰明,連自己這個小設計,都能快速讀懂。
嚶嚀一聲過後,他狀似悠悠轉醒,直起腰身後,猛地又單手捂住了頭顱。
痛!
好痛!
頭疼欲裂,仿佛方才被人用巨劍插進腦裡,又狠狠攪拌了一番。
徐小受疼得齜牙咧嘴,倒吸冷氣,長久沒能將手放下來。
記憶似在複蘇,他鬱鬱低眉,目中閃過一絲陰鷙,幽幽道:
“你,見過祂了……?”
藥祖蜷起掌心來,笑吟吟蹲下,俯視徐小受,心情如陽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