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斜，桃花林中紛飛的花瓣在微風中飄蕩回旋，如同在歎息著歲月的無情。
一聲小女孩稚嫩清脆的“爹爹”，將兩人的情緒瞬息拉回到昔日那無比真實的浮生一夢中。
“彆轉身！”
李南柯嗬斥住白如玥想要轉身去看小女孩的行為。
他深呼了口氣，冷聲告誡道：“這不過是一段不存在的回憶而已，彆把自己陷進去。”
白如玥強忍著內心的折磨，不去轉身。
紛飛的花瓣如刀子般刮在臉上，有些生疼，疼痛似乎也傳染到了心臟。
小女孩的叫喊聲停止了。
然而下一刻，李南柯和白如玥的手掌傳來一陣暖意，卻是小女孩牽住了他們的手。
“爹爹，娘親，我在湖邊給你們做了一份禮物，你們快跟我去看。”
女孩嬌小的身影烙印在兩個大人的影子中間，添了幾分安逸與溫情。
明明隻是一段虛幻的回憶，可女孩的聲音那麼的清晰真實。
甚至於手間傳遞而來的暖意，亦是那般的真實。
就連李南柯也出現了一絲恍惚。
恍恍惚惚中，他和白如玥被小女孩牽著來到了湖邊。
清澈如鏡的湖麵不起一絲褶皺。
湖畔邊有一塊凸起之物，被一片破舊的紫色布蒙著，也不曉得裡麵藏著什麼禮物，引發人的好奇心。
“爹爹，娘親，你們閉上眼睛。”
小女孩走到紫布前揪住一角，脆聲說道，“不許睜開哦，不然我就不送你們禮物了。”
白如玥微笑著將雙目閉上。
李南柯猶豫了一下，暗暗歎息一聲，輕輕闔上了眸子。
小女孩說道：
“我來數數，數到三你們就睜開眼睛。”
“一……二……三！”
當“三”落下，兩人睜開了眼睛。卻發現他們回到了祭壇，那隻承載著兩人記憶片段的蝴蝶化為灰燼。
桃花不見了。
小女孩不見了。
原本就是虛幻的記憶愈發縹緲無影。
白如玥怔怔站著，如失了魂似的，眼眶濕潤的淚霧閃爍。
“你還記得，當初她給我們的禮物是什麼嗎？”
女人問道。
李南柯搖了搖頭。
很奇怪，在他記憶裡似乎沒有這一段。
白如玥苦澀道：“我知道是假的，我也知道我們扮演的隻是其他人，那個小女孩是其他人的孩子。可是……我真的無法做到去忘記，去釋懷。
李南柯，你覺得我們之間的感情不需要這段虛無的記憶去承載。可除此之外，我和你還有什麼？”
李南柯沒有說話，心情煩躁的他抓住一隻飛來的蝴蝶。
蝴蝶變得僵硬，化為標本。
隨著意識渙散，他感覺身體陷入一團旋渦之內。待到清醒，發現自己身處於一片陌生環境中。
這又是一段新的記憶，獨屬於他的。
入眼處是沾有新鮮血跡的帷帳，隨著夜風輕輕飄蕩著。耳畔還有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聞之瘮人。
李南柯感覺身子很涼，也無法動彈。
仿佛他被困在一個小小的盒子裡，除了手指可以微微活動，其他部分全都無法動彈。
這時一麵銅鏡忽然立在他的旁邊。
於眼眸餘光中，李南柯驚愕看到了一個赤身果體的嬰兒。
嬰兒左胸位置翻起皮肉，似乎是被人用刀子劃開，邊緣處還有血跡滲出，但並沒有感到疼痛。
這是誰？
我？
李南柯感覺不可思議。
按理說嬰兒時期的記憶是很短暫很空白的，竟然也能回顧。
透過鏡麵，李南柯不僅看到了嬰兒時期的自己，還看到床榻上躺著一個待分娩的女人。
女人汗流滿麵，痛苦喊叫著，隆起的肚皮上還貼著符文。
“這是……”
這一刻，李南柯恍然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