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藏在繃帶下的,正是軍統此次行動的目標,指揮日諜進攻安全屋、監視點,獨立混成第十八旅團的中佐疤臉男。
此時的他很是得意,按照原定計劃,還有十幾個小時,他們就可以通過撤退通道離開山城。
雖然沒能帶走密碼本,但給軍統一個教訓的目的已然達到,這就足夠了。
這些年,軍統一次次地挑釁帝國,氣焰十分囂張,金陵、滬上、乃至滿洲的情報機關全部遭受重創。
希望此次行動過後,民國人可以明白,大日本帝國不是任人宰割的綿羊。
“老王,老王,在想什麼呢?”
忽然,一個聲音在耳旁猛地響起,接著一張猥瑣的麵孔出現在疤臉男的麵前。
疤臉男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當下停止思考,斜了對方一眼:“沒什麼,在想一些事情,叫我何事?”
猥瑣麵孔挑了挑眉毛,衝著外麵揚了揚下巴:“也不知道你成天想什麼,快看,來新護士了,據說是從各戰區前線回來的,長得都挺標誌。”
新人,前線回來。
疤臉男裝出一副驚訝的表情,實則早已從手下處知道了這個消息,並做了一些安排。
多年的軍中生涯告訴他,越是到了最後時刻,越是不能放鬆警惕。
不過他也沒有太過擔心,這個藏身地是鼴鼠為他們挑選的,對方雖是個小人,但確實很聰明,沒人會想到他們藏在醫院,今天應該隻是例行的人員調動。
正想著,幾個護士舉著醫用托盤走進病房,按照醫囑和床位順序給病人做檢查、換藥以及其它治療。
疤臉男的眼神在來人臉上停留片刻,又仔細觀察了一下對方幾人的動作,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處,懸著的心緩緩放了下來。
對麵,何逸君彎腰聽著護士長的講解和介紹,不時出聲詢問,表情認真,看都沒看不遠處的目標。
其餘兩個女特務也是如此,聽講的同時還手腳麻利地準備藥品,剪裁繃帶紗布,絲毫看不出生疏之感。
傷兵們偷瞄著她們,有些年輕小的果軍戰士接受完治療後一臉的害羞,病房裡調笑聲不斷。
為了顯得合群,疤臉男也笑嗬嗬注視著這一幕,可眼神中儘是冷漠,目光漸漸落在了先前說話的猥瑣麵孔身上。
此人留不得了,對方近來經常跟他說話,不知是發現了什麼,還是單純的熱情,但撤退近在眼前,不能留下這個隱患。
腦子裡想著用什麼方法除掉身旁之人,疤臉男繼續觀察越來越近的護士,慢慢散去了一身的殺氣。
“王少尉,今天感覺怎麼樣?”
另一邊,護士長給猥瑣麵孔量完體溫走到疤臉男旁邊,隨手打開病曆本,頭也不抬的問了一句。
見慣了生死的她對於一個少尉沒有任何優待,每天累得要死,要不是職責在身,她一句話都不想跟對方多說。
疤臉男神色如常,語氣溫和地回道:“仍然有些頭暈,沒有其它症狀,護士長不必管我,去看其他弟兄吧,他們更需要你。”
護士長眉頭稍鬆,對方受傷還不忘記關心袍澤,真是個難得的好人,感動之餘口氣不禁軟了些柔聲道。
“按照醫囑我得給你注射一針仙鶴草素,用來防止出血,這是醫生特意叮囑的。”
疤臉男眼中閃過狐疑之色,仙鶴草素他知道,一種止血的中藥注射劑,民國可以自產,是治療燒傷以及出血病症的常見藥物。
隻是這個時候注射……
他一邊飛速思考,一邊笑著跟護士長說道:“好,我先去趟廁所,麻煩您先給隔壁這位弟兄瞧瞧,我一會就回來。”
說罷,疤臉男下床快步朝外麵走去,仿佛真的憋得不行。
護士長也沒在意,轉身給旁邊病床上的傷兵治療,發現此人也有注射仙鶴草素的醫囑,她當即讓新來的何護士準備藥品。
何逸君打開藥盒,熟練地用砂輪敲開安瓿瓶,很快一陣綠色針劑就注入到傷兵體內。
這時疤臉男回來了,剛剛他在附近看了一圈,確定醫院裡很平靜,沒有異常情況這才返回了病房。
“可以了。”
疤臉男躺在床上伸出左臂,示意護士長給自己注射,餘光瞥了瞥隔壁的手下。
他們這些住在普通病房的行動人員,都可以說上一口流利的民國話,不用擔心口音問題暴露。
其餘人就要麻煩的多,行動前不僅要用藥品製造短期失聲,偽裝成被化學武器攻擊的症狀。
有些人還要用火焰故意灼燒身體,麵部纏上繃帶裝作燒傷,過程十分痛苦。
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麵對大搜捕,他們可以怡然自得的躺在這裡,接受民國醫護人員的“救治”。
想到這疤臉男不禁有些愉快,餘光再次掃過旁邊,然後整個人猛地一怔,不對,有問題!
嘈雜的病房中,隔壁病床上的傷兵,腦袋耷拉著靠在床頭呼呼大睡,胸口輕微起伏,仿佛昏死了過去。
不光如此,疤臉男驚恐的發現,與自己同病房的手下全部陷入了昏迷,那針劑……
冰涼的針頭貼在手上,一下子將疤臉男驚醒,他雙目一瞪,左手化掌為拳,朝著護士長狠狠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