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白問之身後的正是山城黨部人事處副處長,左重和地下黨的聯絡人,代號老K的徐偉明。
白問之姿態擺得很低,連說這是應該的,一張老臉都擠出了褶子,說完準備給左重介紹徐偉明的身份。
“左副局長,這是”
“不必介紹,我是認識徐副處長地。”
左重斷了他的話,回頭詢問古琦:“老古,徐副處長跟咱們可是老相識了,對吧。”
“是的,之前在金陵和茳城的時候,咱們跟徐副處長都打過交道。”古琦笑著回答。
白問之笑容更燦爛了,熟人好啊,是熟人,有些事情就好商量了嘛。
他轉身跟周圍的眾特務拱拱手,又抬手邀請左重:“左副局長快請進,飯菜都準備好了,中統的沈東新沈主任,孟挺孟科長剛剛進去。”
好家夥!真是好家夥!
中統、軍統、黨部的潛伏人員今天都到齊了。
左重心裡對老白舉了個大拇指,同時很想問問對方,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將國府中的異己份子一網打儘,這是徐恩增做夢都想乾成的事情,可惜一直未能如願,結果白問之隨隨便便就做到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站隊天賦之我的隊友必定是內鬼?
白問之不知道自己離“勾結逆匪”隻差一步之遙,眉開眼笑的走在前麵領路,帶著軍統眾人來到一個包間。
“東新,孟科長,好久不見。”
左重進門後朝沈東新和孟挺招招手,三人寒暄了幾句分彆落座,其餘人也按照官階坐下,隨即一盤盤山珍海味被送了上來。
看著桌上即使是和平時期也難得一見的菜肴,左重稍稍皺了皺眉頭,斜眼瞥了白問之一眼。
“老白,前方這麼吃緊,我們在這緊吃,不大好吧,況且同┴誌之間不必搞得這麼庸俗嘛。”
白問之心說你特麼裝什麼青天大老爺,老子的土特產你收的還少嗎。
不過這話他也隻能在心裡想一想,說出來是萬萬不敢的,隻好腆著臉解釋。
“左副局長公正廉明,人人皆知,白某豈敢汙了您的清名,您放心,這頓飯我和徐副處長用的是私人錢款。”
不管這話是真是假吧,反正理由是有了。
左重心滿意足的夾了塊後世的保護動物,放進嘴裡咀嚼了兩下,緊皺的眉頭慢慢鬆開,眼中一亮發出驚呼。
“恩~~不錯,味道頗為鮮美,大家都吃吧。”
出聲招呼眾人嘗一嘗三年起步的美味後,左重用手帕抹抹嘴,轉頭看向點頭哈腰的白問之,不緊不慢問道。
“老白,你和徐副處長怎麼想起請我們吃飯了,一定是有事要辦吧?
都是自家弟兄,不用這麼外道,有什麼事就說吧,能辦的我一定辦。”
言外之意就是不能辦的辦不了,區區一桌飯菜就想考驗乾部,哪個乾部經不起這樣的考驗,太看不起人了。
老話說得好,我可以不收,但你不能不送,不送就是壞了規矩。
沈東新和孟挺也停下筷子看向白問之、徐偉明,想聽聽對方到底要乾什麼。
白問之乾笑了兩聲,知道在這幫苟特務麵前說謊是沒用的,砸了咂嘴,說了今天請客的目的。
“諸位知道,山城最近的無線電管製是越來越嚴格了,我跟徐副處長又合夥乾了點小買賣,需要用到無線電台。
我呢,希望各位能夠高抬貴手,為我們開具一張商用電台證明,事後我和徐副處長另有厚禮奉上,略表心意。”
左重深深看了看旁邊賠笑的徐偉明,思考了一會,朝沈東新使了個眼色,打起了官腔。
“這個嘛,按說老白你難得開口,左某應當答應,但最近異己份子和日諜猖獗,商用電台證明很敏感,不好隨意開具。”
白問之急了,到了他這種級彆,靠貪汙受賄撈錢未免太低級了,真想發財還是得做獨門生意。
現在中統、軍統的無線電管製這麼嚴,電台無法使用,每一天他都要損失不少錢,這如何不讓他心急如焚。
他正想說什麼,便看到左重抬起手,隻好乖乖閉上嘴,聽對方繼續說。
“不過.”
左重稍稍停頓了一下,笑了起來:“終歸是老朋友,我給你們出一個主意,至於聽不聽那就是你們的事了。”
“您說。”白問之趕緊為他倒了杯酒,豎起耳朵聽著。
“恩,商業電台證明不光我們可以批準,軍統的主任秘書李齊五,中統的徐恩增副局長也可以。”
左重喝了口酒,慢悠悠點撥道,將隱隱浮現的黑鍋推給了徐恩增和李齊五,主打的便是個死道友不死貧道。
他很確定,所謂的生意是老K掩護身份、獲取物資的偽裝,電台也是用來跟自己和上級聯絡的工具,所以老白的請求必須答應。
可以後如果出事,商用電台證明的開具人肯定要承擔連帶責任,起碼一個督查不嚴的罪責是跑不掉的。
綜合考慮,還是讓老白走徐恩增、李齊五的門路比較好。
反正這兩個家夥頭上的黑鍋也不差這一頂,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嘛。
尤其是李齊五,其手下親信丘步亭涉諜,對方還“供述”泄密一事有李齊五的參與,上峰得知後震怒不已。
若不是李齊五傾家蕩產上下打點,喂飽了調查人員,恐怕早跟丘步亭在監獄裡團聚了。
而老白他們找上門,土特產之類的孝敬肯定不會少,這樣也算是幫快要破產的李齊五回回血,免得對方流落街頭。
哎,自己可真是個好人呐!
左重將酒一飲而儘,暗暗給自己點了個讚,可得意洋洋的他不知道,一頂天大的黑鍋正從滬上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