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動!
仁心醫院獨立病房。
淩三坪站在病床邊,用戴著橡膠手套的右手撐開馬克的眼皮,左手打亮手電筒照了照,發現對方瞳孔對光的反應消失,轉頭詢問護送的小特務。
“傷者目前深度昏迷,但體征還算穩定,是你們下的手?”
“不是,據說是中統那幫家夥狗咬狗。”
小特務咧嘴笑出了聲,具體情況他也不清楚,白公館內的轉運人員沒有多說,他更不敢多問。
聽到回答,淩三坪微微一笑,老對頭發生這種事情,作為軍統的一員自然要有所表現。
笑完,他打開病曆夾,在處方箋上龍飛鳳舞地寫了些什麼,小聲叮囑一旁的護士。
“去配藥,百分之二十的木蜜醇液體滴入,你們要及時觀察,謹防患者嘔吐。”
“是,院長。”
小護士立刻去藥房配藥,這也就是仁心醫院,如今沿海被封鎖,木蜜醇這種最新西藥很難運進國內,一般醫院根本沒有存貨。
下完醫囑,淩三坪瞄了瞄門外站崗的一處警衛,又看向小特務,若無其事地問起了一件事。
“這家夥也是從香山公寓送來的嗎?”
“是啊,淩院長,副座說了,這件事一定要注意保密,絕不能讓不明人員接觸馬克。”
說到這裡,小特務的表情變得嚴肅,卻也沒有隱瞞,承認了馬克是從白公館運來的。
淩三坪微微點頭,表示會安排可靠人手負責這間病房,同時腦中快速思考。
上次佟四元屍體運來後,一處的吳景忠帶人在醫院裡布下了陷阱,似乎是要用屍體作為誘餌,抓捕什麼人。
當時自己還從屍體┴內部取出了一張紙條,可惜立刻被吳景忠拿走,他無法得知紙條上的內容。
雖然不知道紙條寫了什麼,但一定很重要,否則吳景忠不會這麼緊張,連他這個軍統醫療負責人都要保密。
現在同樣來自香山公寓的馬克,隻是來治療,一處不僅派人看管,還如此在意保密,那裡一定隱藏著一個大秘密。
理由有二。
一,左重身為軍統副局長公務繁忙,若是一般性的任務,對方沒必要親自在白公館待著。
二,需要中統和軍統聯手的工作,定然非常重要。
不過,左重為什麼非要在醫院設陷阱,難道對方知道仁心醫院或者說自己有問題?
淩三坪心中一沉,作為共事多年的老同事,他很清楚左重的狡詐,如果真被對方懷疑了,他的暴露隻是時間問題。
可轉念一想,他又推翻了這個猜測。
真要是這樣,上次吳景忠就不會向他透露那麼多信息,還讓他回收屍體┴內的紙條。
當然,這一切可能都是在甄彆,左重的手段花樣百出,在謎底揭穿前,沒人能保證自己沒有上當。
思考了一會,淩三坪覺得目前有一件事可以肯定。
那就是白公館內有人試圖對外傳遞消息,而且很可能跟那個大秘密有關。
那麼,馬克突然被打,被送到醫院,會不會是對方傳遞消息的另一次嘗試?
首先,在執行重要任務期間打架,確實有點不可思議,發生在中統頭上卻很合理,用這種方式傳遞消息不會引起懷疑。
再者,中統的傳統就是出內鬼,從徐恩增的秘書,再到連續幾任情報處長,保密工作比篩子好不了多少。
理清思路,淩三坪的目光在馬克身上掃視了一圈,除了衣服有些淩亂,看上去很正常。
這時,陪床的小特務被人叫了出去,他快速瞥了一眼門外,將手伸向馬克的衣物,隔著布料摸了摸衣兜。
他原本隻是想試試看,沒想到第一下就摸到了東西,再次看了看背對自己的守衛,淩三坪冷靜地將東西拿了出來。
這不是魯莽,作為一個情報人員,同時也是馬克的主治醫生,查看對方隨身物品不算過界。
輕輕取出衣兜裡的物品,他發現這又是一張紙條,當即神情淡定的展開低頭看去,下一刻瞳孔猛地一縮,眼神中滿是憤怒和疑惑。
愣了幾秒鐘,聽著走廊裡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淩三坪快速將紙條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這個做法有些大膽,但他很確定這不是針對自己的陰謀。
因為沒有人敢用那件事當誘餌,一旦消息泄露,等待對方的將是滅頂之災,誰也不能例外。
白公館。
少了馬克這個處處找茬的渾蛋,徐恩增的心情不錯,翹腳躺在床上哼著小曲,孟挺則站在一旁端著茶水伺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