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這麼一問,霍夫頓時皺起了眉頭,儘管不喜歡這個俄國酒鬼,可霍夫也不得不承認,對方擁有非比尋常的嗅覺。
這幾年,依靠大伊萬的這種嗅覺,工廠從沒有進過一個小偷和壞蛋,這也是霍夫容忍大伊萬的原因。
稍稍思考片刻,霍夫表示來人參觀了生產流程和工廠的運輸車輛,還看了一些尋常的資料,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異常舉動。
“資料?”大伊萬覺得問題的答案就在資料上。
“不錯,比如我們向其它客人交付貨物的時間、數量以及方式。”霍夫攤開雙手,毫不在乎說道。
大伊萬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他實在想不明白,兩個化妝成英國人的德國佬為什麼會對一份商業資料感興趣,那又不是澳洲人的軍事機密。
越想越迷糊的他乾脆拿起外套,一邊往外跑,一邊對霍夫大聲喊道:“我需要出去一趟,boss。”
“該死的,等等,你走了誰來.”霍夫伸出手試圖攔住對方,可大伊萬轉眼就跑出了老遠。
馬路對麵大樓內,鄔春陽放下望遠鏡,轉頭對身旁的小特務吩咐了幾句,那個看似邋遢的看門人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剛剛的英國商人正是穆赫,作為阿勃韋爾的資深情報官,穆赫的表現很專業,看門人又是從什麼地方看出的破綻,鄔春陽對此很好奇。
之前收到前線傳來的消息,說德國人動了,他第一時間帶人來此地監視,不成想有了如此“有趣”的發現。
至於德國人為什麼對玻璃廠感興趣,鄔春陽倒是猜到了一些,隻能說阿勃韋爾特工小看了軍統,也高看了自己。
霍夫玻璃廠下班前,有小特務匆匆走進房間,向鄔春陽彙報了幾條情報,內容與大伊萬有關。
“處長,那個看門人叫伊萬,是名白俄流亡者,據附近酒館侍者提供的消息,此人原是沙皇近衛軍一員,白俄滅亡後來到澳洲。”
“沙皇近衛軍?”鄔春陽重複了一遍這個有些年頭的名字。
沙俄時期,沙皇近衛軍本質上是保護沙皇和皇室的精銳軍事力量,主要職責是保衛皇帝、皇家宮殿以及在戰時充當精英作戰部隊。
但在某些情況下,近衛軍也承擔了部分情報工作,與沙俄警察第三廳,保衛局這兩個情報機構的關係密切。
所以這個叫伊萬的白俄人,曾經很可能是個職業情報人員,難怪對方能看出穆赫有問題,畢竟白俄和德國交手多年,互相之間非常熟悉。
鄔春陽暫時放下此事,離開監視點找到了左重,將今天發生的一切如實做了報告,順帶說了他對德國人前往霍夫玻璃廠的推測。
左重聽完點點頭,笑著下了條命令:“將那個大伊萬秘密控製起來,免得這家夥壞了咱們的事,注意些,不要傷了他,此人有點意思。”
沙俄都亡了多少年了,大伊萬還盯著德國人不放,這算什麼,海外有孤忠嗎?
“好的,副座。”鄔春陽微微躬身,轉身離去。
深夜,克雷姆頓區。
陰暗潮濕的小巷裡,大伊萬縮在牆角,目光緊緊注視著那輛轎車和亮著燈的彆墅,手上不時舉起酒瓶狠狠灌上一口。
在墨爾本生活了多年,他很清楚隻有德國人才會購買福斯汽車,那兩個“英國商人”不難找到。
酒精漸漸麻痹了神經,迷迷糊糊中大伊萬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時候他還是個風華正茂,前途無量的年輕近衛軍軍官,參加了多次戰鬥。
在戰場上,他失去了很多同袍,失去了很多朋友,德國人的炮火摧毀了所有,包括他所熱愛並為之效忠的羅曼諾夫王朝。
戰爭的最後階段,大伊萬從前線返回莫斯克,學習如何在看不見的戰場上與德國人作戰,隻可惜太遲了。
節節敗退的德國人釋放了那個人,“幽靈”開始在歐洲上空徘徊,帝國主義者和資本主義者們驚慌失措,第一個倒下的便是沙俄。
記憶戛然而止,大伊萬再次舉起酒瓶,忽然身後傳來一陣細微的響動,他想要回身查看,可酒精讓他的動作變得遲緩。
“砰~”
一個手掌重重砸在了大伊萬的後頸,他吭都沒吭一聲就癱軟在地,視線變黑的最後一刻,他隱約看見了一道黑影。
是德國人嗎,自己終於要死了嗎,大伊萬腦中升出一個念頭,慢慢閉上了眼睛。
鄔春陽接住即將摔在地上的酒瓶,向旁邊揮了揮手,兩個小特務立刻朝大伊萬身上潑了些酒水,扶著對方撤離了現場,小巷寂靜如常。
①日耳曼的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