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錯,都是自家兄弟,趕緊坐吧,我們局座一會就到,今天大家要好好吃上徐恩增一頓,也不知道這家夥有沒有機會過六十大壽。”
眾人哈哈大笑,白問之也找了個座位坐下,見妻子正在另一張桌上跟何逸君閒聊,便低聲詢問軍統眾人送了什麼禮物。
“喏,在那。”宋明浩的下巴朝旁邊的空地揚了揚。
白問之轉過頭,空地上赫然擺放著一個半人高,用牛皮紙包裹的巨大禮盒。
“老白,猜猜裡麵是什麼?”說話的是吳景忠。
白問之眯著眼睛看了好一會,總覺得包裹的外形有點眼熟,過了許久他忽然張大嘴巴,結結巴巴地看著左重:“這不會是鐘吧。”
在場眾人皆是神秘一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最後還是古琦輕飄飄地回了一句。
“老白,你千萬彆小看這座鐘,知道前朝造辦處嗎,為了搞到這玩意,我等可是花費了不少心思。”
嘶~白問之倒吸涼氣,同時眼熱不已,且不說吉利不吉利,光是前朝造辦處這四個字就值一千美元。
正說著,戴春峰姍姍來遲,大家忙把頂頭上司請到上座,老戴環顧一周皺眉問道。
“徐恩增腦袋是不是發昏了,緬地戰事堪憂,他卻在這大擺宴席,要是讓報界知道,又該抨擊國府不作為了。”
這話沒人敢接,左重給便宜老師倒了杯茶水,出言安慰道:“老師,徐恩增要用軟手段感化地下黨俘虜,那就由著他,反正板子打不到軍統頭上。”
說什麼來什麼,話音未落,中統特務押著俘虜到了,賓客們相視無言,不知道徐恩增在玩什麼花樣。
“諸位,請靜一靜。”
徐恩增嚎了一嗓子,隨即解釋道:“委座宅心仁厚,願意給這些異己份子一個悔過的機會,我等作為下屬,自然要服從命令。”
他看向俘虜,語氣充滿誘惑:“隻要你們願意配合政府戡亂,榮華富貴指日可待,行了,去吃吧,但吃的時候一定要好好想想,不要一條道走到黑。”
原來如此,賓客們明白了,這是要誘降地下黨,於是也不再管這邊,紛紛舉杯觥籌交錯起來。
地下黨俘虜互相看了看,領頭的一人撩起腳鐐走到圓桌邊落座,先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又夾了塊肉放進嘴裡大口咀嚼。
此人一邊吃,一邊輕聲說道:“同誌們,隻有吃飽才有力氣跟敵人作鬥爭,桌上的民脂民膏不能便宜了這幫蟲豸。”
這話一出,俘虜們麵露笑意,一個個坐下大快朵頤,還有人點評起飯菜。
費武之前有句話說錯了,地下黨之中不乏出身豪門望族者,但他們義無反顧地拋棄了優渥的生活,投身到隔命事業。
提到費武,這位特種經濟調查處處長從開席後就頻頻看向手表,表現的十分焦急,似乎在等待什麼。
有意思的是,中統副局長舉行酒宴,中統局長朱騮先,主任秘書沈東新,情報處長孟挺卻沒有到場,證實了中統高層不┴和的傳聞。
左重舉杯跟古琦碰了碰,餘光瞥向宿舍大門方向,隨時準備跑路,知情的古琦等人也是左顧右盼。
宴席吃到一半,戴春峰側頭詢問左重:“慎終,你說的那場大戲何時開始啊?”
“老師,快了。”左重低聲回答,神情頗為興奮。
太陽漸漸西下,初春的江邊暖風陣陣,吹得賓客醺醺欲醉,臨時叫來的戲班子唱著咿咿呀呀的昆劇。
許是最近日本人的轟炸次數減少,徐恩增無視防空管製條例,讓人拉來數盞電燈,將宴會現場照的猶如白晝。
警員宿舍附近一條小巷內,彭天覺剛想跟地下黨行動人員說些什麼,哨兵跑來向他彙報了一個發現。
“隊長,周圍有多股不明人員出沒,看樣子對方也是奔著目標去的。”
“多股?”
“是的,至少三股不明人員。”
彭天覺茫然,怎麼回事,不是應該隻有……他的思緒停頓了一下,心想難道組織還派了其他人執行營救任務?那為什麼不告訴自己?
思考了幾秒,彭天覺下令按照計劃行事,沒有收到開槍的命令,絕不能打響第一槍。
對麵的巷子裡,頭戴麵罩,身穿夜行服的吳四寶拉動槍栓,帶著76號漢奸大搖大擺地走向警員宿舍。
在更遠的地方,同樣裝扮的日諜頭目和“藤原”,乃至九條涉等人也做好了戰鬥準備。
三支位置不同的隊伍朝著同一個方向快速移動,沿途的中統暗哨在悄無聲息間被清除,遠處的左重斟滿酒杯,起身準備跟徐恩增好好乾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