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古，你有沒有聽到呼救聲？”
左重站在船頭問了古琦一句，遠處浩浩湯湯的江水奔流向東，更遠處則是一片火海，江麵被映照出點點的火光。
聽到副局長問自己，古琦看了一眼快速飄向下遊的徐恩增，笑眯眯地搖搖頭：“卑職沒有聽到，可能是風聲吧。”
“對對對，也可能是水聲。”楊副部長在旁插話，白問之與軍統眾人猛點頭。
左重心滿意足的笑了，是啊，這大晚上的，怎麼會有人下水遊泳呢，肯定是自己聽錯了。
“娘，水裡有……唔”
白公子突然開口，但嘴巴馬上被白夫人堵住，老白也在一旁躬身陪笑，連道童言無忌。
戴春峰默默看著江麵上的小黑點逐漸遠去，內心五味雜陳，當年的徐恩增何等風光，現在居然命喪自己的生日宴會，確實令人唏噓啊。
良久，他轉頭看向左重：“慎終，你覺得這突然冒出來的第三方是什麼人？”
左重思考片刻，餘光瞥了白問之和楊副部長一眼，見兩人帶著家眷走到了船隻另一側，這才緩緩開口。
“應當是日本大本營派出的日諜，否則76號和大雄的人肯定會跟對方發生衝突，日本高層或許對駐華情報係統產生了懷疑。”
老戴頷首，這幾年日本駐華情報係統沒有多少建樹，很多日諜剛剛喚醒就被抓捕，日本高層有所懷疑很正常。
所以今天這場意外不僅不是壞事，反而是好事，大雄是軍統最寶貴的情報財富，決計不能暴露。
歸有光鬼鬼祟祟地湊上前說道：“局座，副座，這些人出手果決，進攻時使用的是中路突破，兩翼迂回的戰術，與日本陸軍的作戰習慣相符。”
戴春峰聽完隻說了一句：“必須把這幫日諜留下來，一個都不能放過。”
日本大本營派出的日諜行動失敗，從另一個方向證明了長穀良介的可靠，老戴不在乎生日宴會死了多少人，隻在乎長穀的安全。
“是。”
左重回答得信心十足，雖然前往警員宿舍的道路被破壞，導致支援無法及時抵達，但山城對外通道已被封鎖，這些日諜跑不掉。
二十分鐘後，軍統第一批支援力量步行趕到了現場，隨後中統，山城警署，衛戍司令部的人也接連到場。
除了救助傷員，確定死者人數和身份，勘察現場，追緝凶犯之外，這些人員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尋找徐恩增或者徐恩增的屍體。
孟挺與沈東新聽聞徐恩增失蹤，悲傷的差點笑出聲，兩人好不容易止住笑意，帶人沿著江邊搜索去了。
傾巢出動的國府軍警絲毫沒有影響到吳四寶，他和手下遊走在山城複雜的街巷間，成功地避開了哨卡和巡邏隊，顯然對地形非常熟悉，而且知道國府的應變布置。
隻要再翻過一條長長的台階，76號漢奸便能到達一位國府大員的私宅，那裡存放的物資足夠他們和俘虜長期停留。
由此可見，季某人在果黨內部的影響力依然存在，改組派的餘孽潛伏在山城，隨時準備咬上某人一口。
吳四寶擦了擦頭上的汗，回頭看了一眼，隻見地下黨俘虜在漢奸們的推搡下緩慢前進，要不是嘴裡都塞著布條，手腳也有手銬腳鐐限製，隻怕早就高聲呼救或者逃跑。
不屑的冷哼了一聲，吳四寶抬起頭準備加快步子，不料台階儘頭的巷口突然躥出幾道黑影，黑影手裡的武器瞬間開火。
幾十分鐘之前。
地下黨營救行動負責人彭天覺趴在一個小山坡上，山下警員宿舍裡的交火聲隱隱傳來，看了一會，他緩緩退到了反斜麵。
“隊長，咱們要不要動手？”有營救人員問道。
彭天覺搖搖頭，說出了自己的計劃並征詢眾人意見：“被俘的同誌暫時安全，等會會有人帶他們離開，我們在路上動手救人，同誌們有沒有什麼要補充的？”
營救人員紛紛表示沒有，八路軍和其他軍隊最大的不同，就在於讓士兵們知道為何而戰，如何而戰。
像這種戰前的平等討論，不可能發生在果軍以及任何一支軍閥部隊身上。等級森嚴的反動軍隊，不會允許“槍”擁有自己的思想。
詢問完意見，彭天覺又看向兩個沉默的漢子：“老裴，老吳，救人的時候你們先開槍，必須震懾住敵人，不給對方挾持和殺害被俘同誌的機會。”
被叫做老裴的人，年約五旬，身材瘦弱，皮膚黝黑，一副標準的老農模樣。
而老吳的年齡也不年輕，麵容憨厚，個子不高，看上去不像軍人，反倒跟街邊隨處可見的難民有幾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