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告發,盧半青確實與陌生人見過麵,她一定是地下黨!”
方承澤嗷的一嗓子,將在場之人嚇了一跳。
杜長官眉頭微皺,越發厭惡起此人。拿同僚的腦袋當晉身之階,這種行為無論放在什麼地方都令人不齒。
左重瞄了眼杜長官,慢悠悠回道:“方先生,你在左某這裡沒有信譽可言,行了,送方先生去該去的地方吧。”
他說最後一句時看向歸有光,歸有光會意,帶著人準備將方承澤拖走,不料對方大喊。
“我願與盧半青對質!”
這話讓歸有光的動作停了下來,有人當麵告發地下黨還願意對質,他們若是不管,難免有勾結異己份子之嫌,大光頭將目光投向左重等待指示。
左重心裡卻在思索,方承澤這麼做,到底是死到臨頭的胡亂攀咬,還是確有其事。
忽地,他想到了神秘來信以及那個神秘的寄信人,於是歪頭低聲詢問宋明浩:“老宋,對盧半青的監視有沒有發現?”
“沒有,一切正常,目標沒有跟任何可疑人員接觸。”
宋明浩答道,說完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副座,方承澤這個混蛋嘴裡沒有一句實話,但穩妥起見,還是將盧半青叫來與其對質一番,免得徐恩增之流攻訐您和局座。”
左重點點頭表示同意,盧半青真是地下黨又如何,反正案件的最終解釋權在他這裡。
隨即,他與杜長官商議了幾句,畢竟盧半青是司令部屬員,此事理應得到對方的應允。
杜長官倒是沒反對,隻是提出將保密室的所有人員一同帶來參與對質。
左重稍稍一想便明白了杜長官的顧慮,軍統怕被人非議,杜長官何嘗不是。
保密室主任曹安國是杜長官的人,如今正是風口浪尖的時候,杜長官必須將一切不穩定因素消滅在萌芽狀態,避免有人借機生事。
不過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左重命人將俘虜的刺客和方承澤帶去酒廠,他自己和杜長官也一同前往,兩人到了酒廠後一邊喝茶一邊等待。
很快,小特務將保密室一眾人等帶到,盧半青看見方承澤,立刻破口大罵,內容十分不雅。
作為職銜最高者,杜長官輕咳兩聲,將事情簡單敘述了一遍,而後問盧半青有沒有這麼一回事,語氣甚是嚴厲。
一旁的方承澤生怕盧半青否認,透露了一件事:“我有證據,當日我見她與人接頭,偷偷拍了一張照片準備要挾,照片就放在……”
他說了一個地址,這個地址,政訓處之前並沒有掌握,那裡顯然是方承澤的安全屋。
為了自己的小命,方承澤不惜暴露如此機密之事,他的話可信度陡然上升,杜長官臉色微微一變,看向盧半青的眼神有些陰冷。
杜長官是老派軍人,凡事最講究忠義,講究服從。
某人讚成什麼,他便讚成什麼,某人反對什麼,他便反對什麼,但最後他還是決定先看證據,以免出現偏聽偏信之事。
“左副主任,能不能讓人將照片取來?”
左重沒有理由反對,腦袋輕輕點了幾下,歸有光與一隊小特務領命離開,房間裡陷入了沉寂。
逐漸壓抑的氣氛中,保密室三人的表情各有不同,曹安國泰然自若,鄭荷一臉疑惑,盧半青則繼續惡狠狠地盯著方承澤。
兩小時後,歸有光將照片呈給左重,左重看了看,發現上麵確實是盧半青和一個男人在低頭交談,盧半青的半張臉暴露在鏡頭下,看得非常清楚。
與方承澤說的一樣,盧半青的裝扮與平時完全不同,神秘男子隻能看到個背影,看不清具體樣貌,身高、體重也很尋常。
左重隨手把照片遞到一旁,杜長官看完發出冷哼,用不帶一絲感情色彩的語氣喝道。
“盧專員,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國戰期間搞小動作,你們這幫異己份子到底想乾什麼,我要向山城彙報此事,讓西北給我一個解釋!”
方承澤聞言冷笑,同時也鬆了一口氣,有了告發地下黨的功勞,他這條命算是保住了。
麵對眾人的注視,盧半青沉默了半響,接著張了張嘴,像是要說什麼,可這時一個誰都沒想到的人突然出聲。
“杜長官,左副主任,半青見的人是我。”
曹安國上前一步,低頭說出這句話,驚得杜長官直接站了起來,震驚過後他大聲嗬斥起對方。
“安國,你知不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我給你一個機會,想好再說話。”
曹安國麵露苦澀,搖搖頭道:“老長官,半青加入保密室不到一個月,我們便互生好感,此事是卑職的錯,您要罰就罰卑職吧。”
在場之人一片嘩然,似保密室這等要害機關,出於保密原因,其內部人員之間嚴禁私情,曹安國好大的膽子。
“嘭!”
杜長官怒拍桌麵,指著曹安國恨其不爭道:“安國啊安國,你跟了我十餘年,怎麼能犯這種生活錯誤,還不趕緊給左副主任認錯,否則我也救不了你。”
說是如此,其實杜長官懸著的心已然放下,曹安國單身多年,找個女人很正常,雖然盧半青的職務敏感,但黨國事業也需要後來人嘛。
左重莞爾一笑,杜長官這話有點意思,什麼叫生活錯誤,什麼叫我也救不了你。
看來是人就會有私心,對方亦不能免俗,放在其它場合,光是違反保密紀律這一條就夠曹安國喝一壺的。
曹安國心領神會,忙對左重躬身行禮,言辭頗為懇切,將所有責任都攬到了自己頭上,沒有任何推諉,表示任由政訓處處置。
人家都這麼說了,左重還能怎麼辦,當然是順水推舟將此事輕輕放下,不過他還是提了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