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戴春峰官邸,左重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報紙,厚厚的氈絨窗簾將燈光與夜色徹底隔絕。
這也就是老戴的住所,空襲之下,城內百姓居住區早已斷電多日,唯有日理萬機的國府高層才可沐浴【文明之光】。
“左先生,您的茶。”
傭人端著托盤將一杯茶水放到左重麵前,左重說了聲謝謝,又詢問對方老戴什麼時候忙完。
“老爺還在書房,我再去通稟一聲,您稍等。”傭人畢恭畢敬的回了一句。
左重點點頭繼續低頭看報紙,不多時戴春峰走下樓梯,師徒二人隨意聊了兩句後坐下。
“慎終,是不是出事了?”老戴好奇問道。
“是的,老師,金陵方麵剛剛偵知,偽政府內政部副部長杜子騰是地下黨,對方已向日本人投降。”
沒有廢話,左重直接說出了杜子騰的事,同時餘光緊緊盯著便宜老師的臉。
聞聽此言,戴春峰正在伸向茶杯的手微微一頓,旋即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哦?先是班軍,現在又出了個杜子騰,看來地下黨要頭痛嘍。”
左重笑著說是,又聊了幾句後起身告辭,當他走出大門,屋內隱約傳來杯子的碎裂聲。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左重冷笑一聲大步離去,身影快速消失在黑夜中。
第二天上午,何逸君走進左重辦公室並反手關上了房門,進門後她什麼也沒說,隻是將手裡的文件放到了桌上。
左重拿過文件看了看,裡麵是山城昨夜的無線電偵測記錄,其中一部電台沒有備案,但信號異常活躍。
至於特務為什麼不追查,這是因為這部電台的位置在軍統宿舍區,而且位於核心區域。
看到這裡,左重將報告遞回給何逸君:“拿去銷毀吧,不要留下任何記錄。”
何逸君領命離開,左重單手拄著下巴思考了一會,拿出手機給社會部發了封緊急密電。
電波承載著密電飛向邊區駐地棗園的某個窯洞,報務員一邊聽著耳機裡的摩斯電碼,一邊在紙上記錄,筆尖劃過紙張發出沙沙聲。
隨後,密電經過大領導親自譯電送到了李副部長手中,電報內容隻有短短一段話。
【查知邊區獲悉杜子騰投敵的具體時間,秋蟬】
左重並沒有說出假投降之事,因為知道這件事的隻有【左重】,【秋蟬】不該也不能是知情者。
李副部長目光閃動,時間是最有效的甄彆工具,隻是不知秋蟬是用什麼時間當參照物,是某件事?還是跟某個人有關?
更奇怪的是杜子騰為什麼要投敵?
自從得知此事,他就一直想不明白,班軍明明沒有告發對方,杜子騰完全沒有投敵的必要。
是以身入局嗎?
可這麼做需要情報和行動支援,究竟是誰在背後支持的班軍、杜子騰,那個人有什麼目的,一個又一個問題圍繞著李副部長。
他決定找個機會與班軍、杜子騰重新建立聯絡,不能讓他們真成了斷線的風箏。
數小時後,左重收到西北回電,杜子騰被捕次日,地下黨就得到了消息。
這下他的所有猜測全部得到了證實,比如問號先生是誰,比如班軍被捕的真正原因。
於是左重發出了第二封密電,有了這份電報,社會部針對鼴鼠的甄彆行動終於見到了曙光。
【邊區有鼴鼠,此人有機會接觸人員檔案,但無渠道了解保密情報】
李副部長和羅永英望著這份自相矛盾的密電,前者問了後者一個問題。
“小羅,看完有沒有什麼想法?”
羅永英表情嚴肅,沉聲回道:“報告副部長,我認為我們走入了誤區。”
“講。”李副部長言簡意賅。
油燈發出微弱的光線,窯洞外巡邏的八路軍戰士來回踱步,羅永英作出了分析。
“先前我判斷鼴鼠的位置應當很高,所以對方才能竊取班軍情報小組的檔案。”
“但我忽略了一點,如果真是這樣,不會隻有班軍小組出現問題,敵占區的其他同吱也會有暴露風險,但目前沒有這個跡象。”
“現在看來,鼴鼠的身份也許很普通,獲得班軍情報隻是巧合,搜集消息渠道也比較閉塞,起碼無法直接接近機密文件。”
“這是我的疏忽,副部長,行動結束後我會向上級遞交詳細報告,並承擔全部責任。”
羅永英的情緒有點低落,錯誤的思路導致他們浪費了太多時間,而且很容易驚動鼴鼠。
李副部長擺擺手:“好了,要說追究責任,我的責任比你大,先說說你的發現吧。”
稍稍調整了一下情緒,羅永英恢複冷靜,重新給出了自己的意見。
“上次會議我們圈定了嫌疑人範圍,一是整修機要室的老鄉,二是調取檔案的相關人員。”
“按照新情況,相關人員可以排除,嫌疑人隻能是修房的百姓,我相信排查工作很快就會有結果。”
李副部長鬆了口氣,近期調取檔案的有數百人,要是一一甄彆需要很久,反觀百姓的數量有限,甄彆起來容易不少。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事情的發展跟李副部長想的一樣,經過細致的摸排,淩晨十二點左右,嫌疑人逐漸浮出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