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春陽二人將名為牢房,實則更像狗籠的大門打開,武希文一個惡狗撲食趴到了地上,大口大口呼吸著並不算新鮮的空氣。
特務們在一旁托著胳膊冷眼旁觀,與其保持了一定的距離,直到看守取來各種械具把此人牢牢銬住,這才將對方扶了起來。
“多謝,多謝。”
武希文一麵道謝,一麵用戴著手銬的雙手撫去胸口的塵土,又理了理額頭淩亂的劉海,看得出是個講究人。
做完這些,他對著左重拱了拱手:“謝謝左先生的體諒,您有什麼要問的儘管問,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您放心,我們是同行,我知道沒有人能抵擋得住嚴刑逼供,與其浪費時間和自討苦吃,不如與您合作。”
這番話他說的很是誠懇,配合上那雙充滿真誠的眼睛,可信度似乎非常高,但是真是假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左重聽完卻想到了那枚鏽跡斑斑的彈頭,於是笑容變得愈發燦爛,抬手指了指通道的儘頭。
“武先生不必用急,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還請移步到洞外,你我坐下來用些早餐,邊吃邊聊,可好?
順便左某想請你看場戲,透露一下,這場戲非常精彩,而且隻會演出一次,機會難得啊,請一定賞光。”
問完不待武希文答應,他便對古琦下了命令:“立刻去茳邊布置,我要與武掌旗共進早餐,將不相乾的人都趕走。”
“茳邊?那不是……好的,我這就去。”
古琦愣了下,然後很快反應過來回了一聲,走之前還用略帶同情的目光看了一眼武希文。
注意到這一幕的武希文雖然不知道這個胖子為什麼要這麼看自己,但也能猜到沒好事。
不過現在的情況是人為刀俎他為魚肉,他答應也得不答應,也沒有人在意一個囚犯的意見。
再次被戴上頭套後,他被人架著離開看守所,扔到了一輛汽車的後排,轟鳴的引擎聲中十多輛汽車魚貫駛出了軍統大院。
一路上,作為一個接受過專業訓練的職業間諜,武希文試圖通過計時和車輛左右轉向來判斷所處的位置。
可惜即使在山城生活了幾十年,汽車在高低起伏的街巷中轉了幾圈後,他還是徹底失去了方向感。
不知過了多久,汽車在一陣顛簸中慢慢停了下來,武希文如同提線木偶一樣被人拽下車,腳下是坑窪的鵝卵石地麵。
隔著頭套,他聽到了嘩啦啦的流水和道家吟誦聲,聞到了空氣中那一絲絲香火的味道,一個地名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神仙洞?我們是在珊瑚壩?”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武希文自言自語說了一句,話音未落頭上的頭套就被人狠狠拽下。
他下意識的眯起眼睛,轉過頭避開強烈的陽光,隨即耳邊又響起了左重不徐不疾的的聲音。
“聽到了嗎,武先生這是在幫咱們尋找工作中的漏洞啊,記住了,以後再押送犯人要把耳鼻都堵上。”
雨過天晴後的山城陽光明媚,洗去了城市上空的陰霾,和風吹過天際,大地重新煥發出了勃勃生機。
左重笑吟吟的跟手下們調侃了一句,然後走到一張桌子旁,彬彬有禮的邀請武希文入座用餐。
“來吧,武先生,我的部下已經準備了最正宗的日式早餐,有主菜、米飯、副菜、醃菜和湯。
千萬不要客氣,你在民國待了這麼多年,肯定很懷念家鄉的味道吧,今天一定要多吃一些。”
再一次,他不等武希文回答就坐到了椅子上,但是對方此時已經顧不上禮貌問題了,注意力都放到了茳邊。
不遠處的茳灘上,幾百名崇禮社以及另外三個堂口的底層袍哥被反綁著跪在地上,身後是麵無表情的特務。
中國人到底要乾什麼?
武希文眉頭皺了皺,若無其事的來到桌邊坐下,望著隻有碗碟和湯勺的桌麵不知從何下手,連筷子都沒有,這讓人怎麼吃。
左重見狀用湯勺舀了一勺味噌湯,微笑解釋道:“請理解,你應該知道在我們這類人的手中,筷子與武器無異。
萬一武先生做出某些不明智的舉動被殺,失去了你這個最重要的觀眾,這場戲會索然無味的,咱們邊吃邊看吧。”
“勸說”過武希文,左重對歸有光揮了揮手,對方立刻轉身走到茳邊,取出手槍對準一個受了重傷的袍哥扣動扳機。
砰的一聲槍響,武希文這個潛伏山城二十餘年的老牌日諜深吸了一口氣,同樣微笑著舀了一口湯放進嘴裡細細品嘗。
白色的豆腐和赤色的味噌混合在一起,與幾十米外地麵上那灘液┴體驚人相似,但餐桌上的兩人似乎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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