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城君,請看看你的手下,他很快就要因為流血過多而死亡,我知道他跟隨了你很多年,難道你就這麼看著他死去嗎。”
矢島正丈扯著喉嚨用生硬的民國話喊道,手中的槍放在俘虜的腦袋上,表情陰毒,試圖用俘虜的生命來要挾玄城等人。
“我們已經包圍了無量觀,你們已經無法撤退了,不如放下槍舉手投降,跟大日┴本帝國和新國府合作,我保證諸位的安全。
我還會立刻讓人救治你的手下,想想吧,那個腐朽的山城國府不值得你們犧牲寶貴的性命,民國有句古話叫螻蟻尚且.........”
“呯!”
牆內玄城道人悲憤中朝外麵開了一槍,打斷了矢島正丈的喊話,軍統的規矩:隻有死掉的軍統特工,沒有投降的軍統特工,他不能讓對方再擾亂軍心。
一旦有人投降,按照軍法,今天在場之人的家眷都要倒黴,事到如今他們唯有用自己一條命換全家老小的安全,局裡不會虧待烈士遺孤。
況且親眼看到鬼子在金陵乾的那些事情,麵對幾十萬無辜被殺的同胞,除非是毫無禮義廉恥的畜生,不然沒人會向日本人投降。
差點被擊中的矢島正丈氣得連罵了幾句八嘎,隨後準備讓人將俘虜帶下去治療,剛剛他隻是在詐玄城道人,一個活著的情報人員才有價值。
不想一直昏迷的俘虜突然睜開眼,用儘全力扭斷身旁日本特務的脖子,起身捂著傷口,步履蹣跚地向著無量觀跑去,同時口中大喊。
“開槍啊!弟兄們,開槍!”
接受過反刑訊訓練的人都知道,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無休無止的折磨,這種情況下沒人能保證自己可以永遠保守住秘密。
隻要有一絲鬆懈並被敵人抓住,之前所有的堅持便會功虧一簣,成為國┴家和民┴族的罪人,沒人想成為軍統教材上的反麵例子。
“不準開槍,快把他抓回來。”
另一邊,矢島正丈連忙抬起手阻止正在瞄準俘虜的手下,死掉的間諜沒有任何用處,他還想借助對方找到更多的軍統金陵區成員。
立刻就有幾個日本特務衝了出去,他們覺得自己這麼做很安全,以俘虜剛剛的舉動,優柔寡斷的民國人斷然不會開槍。
兩年前占領金陵時,一線部隊就有驅趕民眾進攻果軍防禦據點的記錄,那些民國┴軍人明明占據優勢,竟然就這麼放棄了抵抗。
這種事情如果放在帝國身┴上,為了最終的勝利,犧牲一些坪民的性命又算的了什麼,能為天蝗獻身,是那些賤民的光榮。
但他們忘記了出發前矢島正丈的提醒,他們的對手不是普通的民國┴軍人,是接受過殘酷訓練的情報人員,故而便吃了大虧。
玄城道人探頭望著越來越近的“大弟子”,雙目微紅舉起槍對準了跌跌撞撞的手下,他很清楚,自己這麼做是在幫助對方。
因為當一個烈士總比當漢奸好,成了烈士,家小有人照顧,局裡的撫恤金足以養活一家老小,死後也能上無名英雄紀念牆。
反之,對方不但要承受刑訊的痛苦,家人也抬不起頭,還會被國府清算,想到兩人數年的交情,他抬起頭高聲喊了一句。
“兄弟,你先行一步,我們隨後就到。”
“走好!”
……
無量觀眾人此時紛紛高喊,為自己的袍澤送行,同時將準心放在了對方身後的幾個日本特務胸膛處,目光中滿是殺意。
矢島正丈見勢不妙,慌忙命令所有人開槍壓製牆頭上的軍統特工,可沒等他的話說出口,玄城道人便咬牙扣動了扳機。
“呯!”
隨著一聲槍響,子彈在尾部底火的推動下高速旋轉著飛出槍膛,撕碎並擾動了氣流,準確擊中了俘虜的心臟。
金陵區行動隊隊長,這個曾跟隨左重參加過六國飯店行動,寧波任務的特務處資深特工,永遠倒在了這片土地上。
彌留之際,他的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自己知道的機密太多了,絕對不能活著落在日本人的手裡,死亡對他而言不是痛苦,是一種解脫。
緊接著又有幾聲槍聲響起,前來控製俘虜的日本特務在奔跑中一頭栽倒,很快沒了聲息,鮮血慢慢侵濕地麵,形成了一灘灘醒目的紅色印記。
惱羞成怒的矢島正丈也不管什麼傷亡和麵子了,一方麵命令手下繼續強行進攻無量觀,一方麵派人聯絡附近駐軍前來支援。
誰都沒想到軍統情報人員的火力如此凶猛,所以密偵隊沒有攜帶任何重武器,但駐軍手中有擲彈筒和重機槍,等援兵一到便是民國特工的末日。
玄城道人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低頭躲過如雨點般打來的子彈,順勢拆下湯姆遜的彈鼓看了看,發現經過剛剛的戰鬥,100發的彈鼓已經所剩無幾。
他隨手從旁邊取來一個新彈鼓裝上,沒有立刻起身射擊牆外的日本人,而是耐心等待著正在開槍的同伴的槍支發出空膛掛┴機聲,這才直起腰以短點射的方式開始反擊。
作為一個老情報,他知道日本人有人數優勢,己方想要為電文發送爭取更多的時間,就必須發揮武器優勢,火力絕不能間斷,能拖多久是多久。
黃銅彈殼丁零當啷的像流水一樣從高處傾斜而下,無量觀眾人不時調整方位,利用手中的自動火力殺傷了大量日本特務。
雙方激烈交火中,先前離開去聯絡山城的“二徒弟”提著槍從觀內跑了出來,向玄城道人彙報了一個壞消息。
“區長,電台無法接通。”
玄城道人心裡咯噔一下,他們不能及時通知局本部,山城就不能及時利用緊急聯絡通道告知金陵區的其他人員,如果出了差錯,自己百死莫贖。
比如金陵區下屬的安慶情報站,是重要的交通樞紐,關係到國府和軍統在長茳中下遊的布局,一旦被鬼子破壞,帶來的損失將會難以想象。
雖然他有信心不給敵人留下任何可供追查的線索,可今天這場突襲來的十分蹊蹺,外麵的日本人似乎很確定他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