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完密函,“關羽”腳下踉蹌,口中悲呼。
“大哥!非弟不欲尋兄,奈不知所在。俺豈肯貪圖富貴而背盟乎?竊聞義不負心,忠不顧死,羽自幼讀書,粗知禮義,睹羊角哀、左伯桃之事,未嘗不三籲而流涕也。大哥使人下書,待俺稟明嫂┴嫂知道。”
台下的鄭士鬆聞言已然淚流滿麵,悲傷不能自已。
雖然他對國府高層當年因為一個百姓之死就把他投入監獄而心有怨言,可真的不想也不會叛變投敵啊。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這點骨氣他還是有的。
況且一旦成了漢奸,將來必被萬人唾棄,死後也無顏見列祖列宗。
跟丁莫村、李施群談笑風生,隻是為了迷惑對方,尋找機會脫身而已,絕不是賣┴國求榮。
想著想著,滿腹的委屈湧上心頭,鄭士鬆恨不能將心中的鬱憤喊出來,告訴所有人。
恍惚中,台上的“關羽”見過甘夫人、糜夫人前去曹府辭行,不想曹操已經得知消息正與張遼商談。
“襲徐城奪下邳聲威大震,
張文遠說雲長投降吾營。
贈錦袍賜戰馬恩厚恭敬,
上馬金下馬銀美┴女十名。”
西皮流水板聲中,曹操曆數了關羽降曹之後,自己對對方的優待,唱詞情真意切。
但懂行的觀眾卻察覺到一絲不對,那曹操唱到“投降”二字時本該抬頭虛視,剛剛卻正對台下。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緊接著,“曹操”對著上台的“張遼”高聲問了一句。
“然否啊~?”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是李萬秀李老板對《千裡走單騎》做了改編,之前的動作也並不是“錯誤”。
改詞,在京劇曲目中倒也正常。
不同地方,不同流派的京劇都在表演中有些許區彆,為的是便於區分,看來李老板在找自己的“路”了。
專業的票友們沒有意見,76號這幫酒囊飯袋更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對。
唯有鄭士鬆心中一跳,呼吸稍稍暫停了片刻,接著很快恢複了正常,眼底露出一絲狂喜。
投降。
然否。
這兩句話合起來,意思就是有沒有投降。
他很肯定扮演曹操的演員是在問自己,總部派人來了,對方在利用這種方式發送暗號。
強忍住興奮,他開始思考如何跟對方接頭,直接逃跑不可能,76號的人肯定有所防備。
這麼做不但他有風險,還會連累到總部的弟兄,必須想個萬全之策才好。
在鄭士鬆思考之際,台上的鑼鼓聲不停,各種角色┴輪番登場,這出戲漸漸進入了尾聲。
過了許久,鄭士鬆激動的鼓了鼓掌,然後將轉頭對一旁的萬俚浪小聲提了個要求。
“萬處長,等會結束後能不能讓我見見李老板,在津門的時候我便聽過他的戲,一直無緣得見。
對方好不容易來滬上,如果錯過這次機會,下次再見麵不知要到何時,還請滿足鄭某這個願望。”
經過思考和分析,鄭士鬆判斷,能讓整個戲班配合軍統行動的人隻有一個人,那就是李萬秀。
隻要他能接觸到對方,一定會有收獲,至少也能通過對方向山城表達心跡。
另一邊,萬俚浪皺了皺眉頭,讓處在保護中的目標與陌生人交流,是有一定風險的。
一是有可能泄露鄭士鬆的行蹤。
二是容易給可能存在的刺客以可乘之機。
但經過考慮,萬俚浪還是決定給滿足鄭士鬆的要求,對方既然配合他們當誘餌,自然要給點甜頭嘗嘗。
更重要的是,沒聽說過李萬秀跟地┴下黨和果黨有瓜葛,此次來滬是臨時受邀,背景算得上可靠。
心思急轉間,萬俚浪笑著點點頭。
不過他也表示雙方見麵時,76號的人必須在場,理由是防止刺客。
至於真正的原因,萬俚浪和鄭士鬆都心知肚明,無非是監視罷了。
對此鄭士鬆欣然答應,沒有絲毫猶豫,有時候傳遞情報並不用明說,隻要一個眼神就夠了。
時間過得很快,沒一會演出便在觀眾們的掌聲中結束了。
76號特工也找到了黃金大劇院的經理,作為一個生意人,自然沒有辦法拒絕特務的要求,將鄭士鬆一行人引進了幕後。
當眾人來到後台,看到李萬秀正在卸妝,鄭士鬆立刻一個箭步衝上去,握著對方的手激動說道。
“李老板,你們唱的好啊,唱到鄭某的心裡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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