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老班現在怎麼樣,是不是安全,自從金陵一彆,自己就再也沒聽過對方的消息,從某些方麵說這是個好消息。
像班軍這樣潛伏過國府,又做下劫囚大案的人,一旦被捕,調查統計局肯定會收到風聲,他作為副處長不可能不知道。
希望這位投奔了光明和信仰的老同學可以平平安安吧,情緒複雜的左重叫了碗餛飩,一邊吃一邊觀察來來往往的人群。
衣冠楚楚卻穿了雙舊皮鞋的洋行文員。
臉上寫滿愁苦,挎著竹籃的家庭婦女。
背著小書包在人群裡嬉戲打鬨的孩童。
還有彎腰拉著一板車貨物的中年男人。
似乎一切都很正常,但他知道這裡麵一定有自己想找到的人,抬頭一口喝掉湯汁,他將飯錢壓在碗底順勢看了看手表。
時間差不多了,如果跟蹤記錄沒有出錯的話,一會陳實就該從這裡路過回宿舍,收拾妥當後騎車前往體育場打羽毛球。
果然,沒過一會,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左重立刻站起來跨上車,遠遠跟在陳實後麵向著檢譯所宿舍區騎去。
幾個負責盯梢的小特務看到他出現也沒在意,因為他們已經習慣副處長親自上一線,平靜之餘繼續按照計劃執行任務。
大家都是行動上的行家,該怎麼樣不需要提醒,幾個人互相配合著以各種角度觀察目標,確保對方不會離開視線之外。
經過路口時,特務又一個一個轉彎離開,再由其他人接力,惟有左重例外,一直保持一百多米的距離認真注視著前方。
此時馬路附近人多車多,人頭攢動,他混在其中一點不顯眼,目標也沒有做任何反跟蹤動作,所以暫時沒有暴露風險。
連續騎過幾個四岔路口,陳實離檢譯所宿舍越來近,跟蹤人員們以為他們又做了一次無用功,自然而然的放鬆了警惕。
但是左重沒有,除了看著目標的動作,他還用餘光快速掃視擦肩而過的諸多路人,特彆是有機會與目標近距離接觸的。
因為預警信號很好發出,一件約定好的服飾、一個特殊的手勢,乃至一個不該出現的接頭人,都能夠讓陳實收到情報。
看了一大圈,他可以肯定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臉上的表情和動作流暢自然,都在專心走路,眼神沒有聚焦到一點上。
“叮鈴鈴~”
當來到一所初級小學門口的時候,一大群嘰嘰喳喳的孩子和家長從街邊湧出,瞬間把寬敞的中山~路堵了個水泄不通。
或許是有人擋住了路,陳實麵露不耐煩,伸出大拇指用力撥動響鈴,一陣清脆的鈴聲隨之響起,引起了行人們的騷動。
盯梢的特務被人群阻隔,無法接近目標,又不能探頭觀望,隻好耐著性子不動聲色地向前擠去,期望能儘快恢複視野。
左重心中一驚,雖然對方之前也撥動過車鈴,可是職業直覺告訴他,他要的線索終於出現了,隻因此地太合適接頭了。
人多眼雜、環境複雜,易於人員隱藏,距離檢譯所宿舍不遠,方便陳實得到消息後用最快速度做出反應,比如說撤退。
他單腳撐地,默默打量著目標周邊出現的可疑人,卻沒有任何發現,於是又將目光放到了馬路兩側的店鋪、攤點上麵。
一家門可羅雀的眼鏡店,
一間擺滿了書籍的書店,
占據數間鋪麵的綢緞莊,
幾個賣瓜子炒貨的小攤,
等等等等……
左重將眼前這些店鋪的細節與早上觀察到的做起了對比,敏銳的發現似乎有哪裡不一樣了,思考許久他看向一個地方。
成記綢緞呢絨洋貨莊,由一整塊小葉紫檀製成的牌匾上,幾個金燦燦的大字在晚霞的照耀下閃閃發光,顯得異常氣派。
門前迎客的夥計滿臉笑容,一麵掛著細支棉布到貨的大紅色幌子在其頭頂隨風飄揚,不斷有穿金戴銀的豪客進入店內。
引起左重注意的就是那麵用來招攬客人的幌子,他清楚記得,早晨那上麵寫的是意國麵料已到,一天時間內換兩次嗎?
可以是可以,
隻是未免太湊巧了。
左重眯了眯眼睛看著一個身穿長袍馬褂的男人熱情的跟客人拱手問好,嘴角隨即微微揚起,右腳一蹬騎上車快速遠去。
不是他不想進去看看,而是他的裝扮和偽裝身份不適合,想要貼靠偵查得等回去換身衣服,否則很容易引起對方懷疑。
他很快會再來一趟,到時候就能知道陳實是否是自己人,如果是真的,說不得他就要給某人和便宜老師演一出大戲了。
就在左重跟蹤陳實的同時,金陵城中的一部電台開始對外發送電文,遠在滬上的日本第三艦隊駐地電訊室也異常忙碌。
十幾分鐘之後,一個海軍少佐將一段密電譯成日文,電文的內容是一串時間和地理位置,落款隻有三個字——鮟鱇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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