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說一說?”大川內伝七來了興趣。
“哈依。”
山本碰了碰腳後跟,詳細介紹道:“左重,男,民國三年出生,浙省寧波人,家中為當地的富商,高等中學畢業之後進入浙省警官學校就讀。
畢業前遇到特務處處長,調查統計局現任局長戴春峰,同時被對方收為弟子,隨後進入特務處偵查科工作,工作表現優異,屢次被提拔。
曆任偵查科防諜組組長,偵查科代理科長、科長,情報科科長、特務處副處長、侍從室二處第六組副組長主官諜報業務,目前是上校軍銜。
聽徐恩增的講述,此人為人陰險狡詐,在民國情報係統有笑麵虎之稱,擅長偵破和情報獲取,善於從細節中尋找線索,是個很難對付的家夥。”
“噢?”
大川內伝七慢慢坐下,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原來是那位領袖和戴春峰的同鄉,怪不得這麼年輕就能擔任這麼重要的職務。
看來對方不一定像徐說的那樣厲害,這種事情在民國很常見,許多被他們大肆宣揚的名將,到了戰場甚至連前線都不敢去。”
說完看到山本滿臉疑惑,他輕笑著解釋道:“山本君你剛剛來中國,有很多情況不了解,想在果黨晉升就一定要是浙省人,最好是寧波人。
否則立下再大的功勞,也無法登上高位,這是國府特有的人事規則,中國人的領袖很喜歡任用家鄉人,認為這樣做可以保證屬下的忠誠。”
“納尼?”
山本傻了,雖然日本軍隊內部同樣有裙帶關係,可如此明目張膽的任用親信,還是刷新了他的認知。
情報機關跟其他部門不一樣,出現任何一個錯誤都會導致嚴重的後果,甚至影響一場戰事的勝負,那位領袖怎麼敢這樣任性。
猶豫了一會,他搖了搖頭:“我相信徐的說法,深海計劃的最終目的就是將此人抓獲或者擊斃。
用中國話說,徐恩增不過是一個添頭,能不能被策反並不重要,還請將軍閣下繼續支持山本。”
“哈哈,那是自然。”
大川內伝七拍拍手,大笑道:“我隻是提出建議,深海計劃如何進行是你的工作,我不會越俎代庖,否則前田稔該有意見了。
對了,能不能從左重的家人處想想辦法,要是將對方也策反,國府對我們就沒有秘密了,光是想想這種情況,就讓人激動呐。”
“這個........”
山本眨了眨眼睛,吞吞吐吐道:“將軍閣下,據浙省方麵彙報,左重的家人策劃了北侖港騙局,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想要挾對方恐怕不現實。
而且此人十分敵視帝國,不止一次槍決被捕的帝國情報人員,將人頭掛在金陵的城門上,策反的可能不大。”
“納尼,八嘎!”
聽到這話,本來笑眯眯的大川內伝七拍案而起,憤怒的在屋裡走來走去,最後目露凶光對山本下達了命令。
“等抓到左重,請山本君將他帶到我的麵前,我需要找到他的家人,那些該死的騙子必須接受天照大神的懲罰。”
“哈依。”
山本有點無奈,他自然知道這位司令官在北侖港計劃投了不少錢,雖然沒有親自出麵,而是找了一個帝國商人代為入股,可這事瞞不過情報部。
按道理來講,就算抓到左重,他也不該將人交給對方處置,隻是深海計劃離不開對方的支持,強龍不壓地頭蛇,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罷了,大不了計劃成功後將左家人找出來,這樣既不會得罪大川內,又不會影響任務,至於左重會不會說出家人在哪,他根本不擔心。
沒人能熬過情報部的刑訊,山本有這個信心。
再說大川內伝七發泄了一會怒火又很快恢複冷靜,語氣生硬的說道:“深海計劃的關鍵是那處所在,我會派兩個小隊去附近候命。
一旦發現左重和特務處,他們會立刻從外圍發起進攻,與你的手下內外夾擊,將中國人一網打儘,山本君,請不要讓我失望。
你知道現在的戰況,抽出兩個小隊,我冒了很大的風險,一旦出現問題我隻能以死謝罪,在此之前..........好了,我該休息了。”
大川內沒有把話說完,閉上眼睛擺擺手,示意山本出去。
“哈依,將軍。”
山本深深鞠了一躬轉身走出房間,心中暗想對方被騙的錢肯定不是小數目,不然不會將本就不多的兵力投入到深海計劃中。
要是計劃失敗,自己的結局恐怕不是太好,想到這他心中一緊,在戰場上死一個少佐太正常了,根本不會有人在意,意識到這點,山本腳下加快了步子。
與此同時,幾公裡之外。
公共租界公濟醫院病房裡的徐恩增躺在床上,綁滿石膏的右腿被吊在空中,嘴中罵罵咧咧。
“姓左的,此仇不報非君子,敢放炸彈炸老子,卑鄙!無恥!跟你那個老師戴春峰一個德性。
不就是抓了幾個日諜嗎,有什麼了不起的,讓你們看看我特工總部的厲害,啊,我的腿。”
或許是動作過大,二次骨折的徐恩增抱著傷腿發出一聲慘叫,路過的護士撇了撇嘴,假裝沒聽見走了過去。
“哎喲,我的徐處長,您這是怎麼了。”
忽然,拎著大包小包的龍五出現在病房的門口,見狀連忙在走廊裡扯著喉嚨大聲喊道。
“醫生!醫生!人都死哪去了,我告訴你們,要是我朋友的腿出了問題,你們一個都彆想好。
在租界這塊地方,得罪了我就彆想有好日子過,快來人,再不來我可就要砸你們的窗戶了。”
他一副死了親娘老子的模樣在那大呼小叫,徐恩增是日本人點名要策反的重要人物,萬一對方出了問題,日本人那是要殺人。
或許是被威脅的話嚇到了,很快一個戴著口罩的醫生晃晃悠悠走進病房檢查了一遍,敲敲打打後丟下一句一切正常便想離開。
“一切正常?”
“我呸!”
“苟屁的正常,嘶~”
徐恩增疼的冷汗直冒,聽到醫生這話當時就不樂意了,自己疼的都快暈過去了,你跟我說正常?
他一把薅住有些眼熟的醫生:“給我止痛藥,不然斃了你,我是國民政府特工總部的處長,隻要動動嘴皮子,你們全家都得倒黴。”
一分鐘後,放了狠話的徐大處長終於得到了想要的東西,他一口吃掉三顆藥片,咂了咂嘴巴總覺得在哪吃過,隨即轉頭看向龍五。
“你小子怎麼來的這麼遲,不是說今天帶那個白俄女明星來教我學外語嗎,人呢,我這個人最不喜歡說話不算話的人。”
“您看,這不就來了嗎。”
龍五神秘一笑,推開房門將一個金發女人拉進房內,對方皮膚白皙,身材修長,前凸後(防和)翹,配合著身上的白色長裙,端的是美豔不可方物。
徐恩增咽了咽口水,眼睛都看直了,腦袋一片空白,像趕蒼蠅一樣朝著龍五隨意擺擺手。
“你可以走了,你說的那件事我會辦,不就是你們漕幫要左重的照片嘛,特工總部有所有情報人員的底檔,過兩天我讓人給你。”
龍五聽到這句話心中大喜,笑著拱拱手大步離開,在轉過身的一瞬間,他臉上卑微的笑容變冷,嘴角向上翹起,這條大魚終於上鉤了。
如果說徐恩增之前泄露消息隻是小錯誤,那麼將人員檔案拿出來交給自己就是標準的叛變行為,有了這個把柄,對方不投降也得投降。
“美麗的小姐,很高興見到你。”
再說徐恩增趕走電燈泡,立刻文質彬彬的問了聲好,隻是結合他一隻腳吊在空中的樣子,場麵有種說不出的滑稽感。
要問腿都傷了怎麼學外語,那就太小瞧見多識廣的徐處長了,跟白俄女明星聊了兩句後,他指著屋內一扇小門說道。
“那裡是私用盥洗室,你可以去那裡做好準備。”
“好的,先生。”
女明星拋了個湄眼,嫋嫋婷婷走入盥洗室關上了門。
徐恩增興奮的滿臉通紅,雙手交叉枕在腦後,美滋滋的想象著一會的課程,對於龍五的禮物異常滿意。
想著想著,他一連打了幾個哈欠,漸漸地眼皮越來越重,迷迷糊糊中聽到了開門和腳步聲,還不等睜眼就當場失去了知覺。
在昏迷前的最後一刻,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那三顆藥片的口感這麼熟悉,接著一張笑眯眯的臉龐在徐恩增的腦海中不斷浮現。
天殺的左重!
天殺的淩三平!
該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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