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徐恩增竟然點了點頭,接著眼珠一轉提出建議:“這事要不咱們一起乾,一處和二處聯手,定然能夠馬到成功,所向披靡。”
都說吃一塹長一智,即使對方說的跟真的一樣,他仍然有點不放心,畢竟他上的當太多了。
糟糕,這個王巴蛋學聰明了。
左重聞言心中一跳,臉色當即一變:“是不是給你臉了,我不是在跟你商量,這事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不要逼我將錄音帶送到金陵。”
“彆,我就是問問,問問。”
徐恩增乾笑一聲,心中暗罵真是屬狗的,說翻臉就翻臉啊。
不過轉念一想,姓左的應當不會在這事上騙人,設套陷害自己和設套陷害特工總部是兩個概念。
前者是私人恩怨,後者便嚴重了,鬨不好要背上賣國賊的罵名,對方這麼聰明的人,不可能行如此不智之舉,看來特務處真的是人手緊缺。
那要不要將此事偷偷通知日本人,將黑鍋扔給左重呢,他腦中閃過一條毒計,卻又有點拿不定注意。
思索再三,他低下腦袋,像個狗腿子一樣推笑道:“我立刻按照左副處長您的指示去辦,您等我的好消息。”
徐恩增說著一瘸一拐的準備離開,心裡打定主意,出去之後先打探打探消息再決定怎麼辦。
反正自己隻是答應了會辦,又沒有說什麼時候辦,姓左的總不能跑到他的地盤跟自己對質吧。
“慢著。”
不想左重伸手將他攔下,似笑非笑道:“徐處長你是把我當傻子了嗎,你就在這裡給你的人打電話,命令他們集合等待命令。
不是我不相信你,實在是事關重大,為了防止消息泄露,今天在場的人都不準離開,連我也不例外,想必徐處長不會介意吧。”
與此同時,宋明浩和鄔春陽不動聲色地走到徐恩增兩邊,手上將ppk掏了出來,似乎想試試到底是他的嘴硬,還是子彈硬。
“不介意,不介意。”
徐恩增笑得跟哭得似的,一個勁的搖頭否認:“能和左副處長一起執行任務,是徐某的榮幸,我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有意見呢。”
“那就好,來人啊,從外麵的電線杆上接條秘密線路,再找部電話機來,趕緊的,彆耽誤了咱們徐處長的正事。”
左重緊緊摟著他的脖子,擺出一副哥倆好的造型,又轉頭看向從青浦班借來的學員,略帶深意的笑了笑,下達了禁口令。
“你們幾個今天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聽到,知道了嗎。”
“是,長官。”
某個腦子在腳後跟的李姓男子,某個擅長斯蒂龐克定理的餘姓男子,以及某個精通吃拿卡要,假公濟私的許姓男子激動回答道。
他們也不知道走了什麼大運,竟然被借調到副主任的麾下執行任務,聽教官餘醒樂說,這位可是特務處的實際負責人。
自己三人一旦被對方看中,前途定然一片光明,紛紛暗下決心,這事不管誰問都不能說,就算是被打死也得守口如瓶。
三個小學員的想法,左重並不知道,他這麼做隻是滿足一下自己的惡趣味,在情報行業,這些新人還有很多東西要學,想要在他的手下聽令,至少得過個幾年。
另一邊,特務們很快接好線路,徐恩增不情不願的給手下親信下了命令,打完電話後一蹦一跳坐到了審訊椅上,倒是一點都不忌諱。
“哈哈哈,老徐,不要這麼不開心嘛。”
望著氣鼓鼓的老對頭,左重嬉皮笑臉的勸了勸,見對方沒有反應抬手看了看手表,大搖大擺的走出了審訊室。
徐恩增肺都快氣炸了,姓左的言而無信,什麼事關重大,什麼任何人都不準出去,這才多久,自己就跑了。
不當人子!
欺人太甚!
可麵對荷槍實彈的特務處人員,他隻能將怒火壓下,在心裡一遍遍告訴自己,一定要忍住,等脫離了左重的魔爪再想辦法報今天的一箭之仇。
再說左重離開審訊室,慢悠悠來到一間辦公室,拿起桌上的電話要通了兩個號碼,分彆用暗語告訴對麵一切按照計劃行事。
布置完任務,他來到窗前看著被炸得麵目全非的自來水廠,抱起胳膊思考了很久,夕陽一點點照進屋內,拉長了他的背影。
待到夜幕徹底降臨,他轉身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出水廠,事情是不是跟自己想的一樣,很快就能得到證實,希望自己沒猜錯。
兩個小時後。
“biu~~~~”
空無一人的公共租界邊界,漆黑的夜空中忽然升起一枚照明彈,在刺耳的爆鳴聲中,照亮了周圍殘破的建築物,黑影幢幢仿若鬼蜮。
一輛轎車快速行駛在路上,之前跟大川內伝七交談的日本少佐山本坐在後排,目光冰冷的打量著外麵,臉上是揮之不去的擔憂。
他剛剛從公濟醫院回來,因為本該在裡麵養傷的徐恩增失蹤了,連帶著幾個負責監視的特務也消失不見,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對方是跑了,還是被人劫持?
此事會不會影響到深海計劃?
這兩個問題在山本的心頭縈繞,徐恩增跑不跑其實無所謂,特工總部和國府當中有很多帝國情報人員,很多事情他們比對方都清楚。
策反更多是從政治和軍事角度考量。
東京方麵想要爭取果黨中的親日及中立勢力,徐恩增就是最好的突破口,起到了一個引子的作用。
畢竟連情報機關的負責人都選擇了帝國,其他人會怎麼想不難想象,至少那位汪院長有了足夠的理由對某人發難。
以天下為棋,眾生為子,不戰而屈人之兵,這是戰爭的最高境界,那些大人物很喜歡用這種方式征服敵人。
而前線的中國士兵知道如此重要的官員向帝國投降,士氣定然也會低落,這樣蝗軍便可以趁機取得更大優勢,儘快占領這座城市。
這場仗不能再打下去了,從七月初打到現在,不光中國人耗儘了一切,帝國同樣是精疲力竭。
國內已經開始號召國民們縮衣節食,每人每天隻吃兩頓飯,將省下的物資支援前線,以實現天蝗陛下的偉業。
所謂三個月征服中國,也成為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或許用不了三個月,不等打敗民國,帝國財政就會先破產。
山本明白,想要儘快贏得戰爭,情報是關鍵中的關鍵。
再具體一點,左重就是必須要予以鏟除的對手,要讓中國人明白跟帝國作對的下場。
深海計劃不容有失!
他想到來中國之前,前田稔部長所說的一番話。
“如果一根筷子出現了尖刺,就要用最快的速度將它拔除,否則總有一天它會戳進你的皮膚,在裡麵紅腫、潰爛,直至讓你痛不欲生。”
這句話的意思很明顯,前田稔對於外務省、陸軍放任左重多次破壞帝國情報行動感到不滿。
雖然陸軍馬鹿之前也試圖刺殺過對方,還用了調虎離山之計,派了兩名槍手半路攔截,可惜手法太過粗糙,反而被左重殺了。
外務省那幫非國民就更加無能了,特高課看似潛伏了不少人在金陵,卻都是縮頭烏龜,一點重要情報搜集不到,簡直丟儘了帝國的臉麵。
山本這次來滬上,身上肩負的便是為帝國拔刺的重任,除此之外其它任何事情都不重要。
顛簸中汽車開了很遠,來到了一條偏僻的小街上,他看到不遠處一戶亮著燈的人家,拍了拍司機的肩膀示意停車。
等車輛停穩後,山本打開車門不聲不響的走入黑暗,迅速消失在黑夜中,汽車也調頭離開。
街巷恢複了往日的平靜,一隻小貓輕盈的跳過牆頭,卻在落地時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並竄進了草叢中,惹得旁邊住戶大聲咒罵。
又過了一會,一個黑影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從隱蔽處走了出來,鬼鬼祟祟的朝著亮燈處移動。
走在月光下,山本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剛剛不是他多疑,司機是大川內伝七的人,不值得信任,關係到深海計劃,再怎麼謹慎都不為過。
快步來到一棟石庫門房屋外,他也不敲門直接推門而入,大步流星地直奔客廳而去,期間沒有任何猶豫,似乎對此地非常熟悉。
此時客廳中間有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在吃飯,當看到不請自來的山本時,兩人繼續有說有笑的聊著天,就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中,山本目不斜視走到客廳東牆,抬手用力前推,原本光滑的牆麵出現了一個半人高的暗門,黑洞洞的不知道通向哪裡。
他彎下腰鑽了進去,並在暗門關閉前囑咐了一句繼續警戒,屋子裡便隻剩下碗筷的碰撞聲。
密道裡,山本摸黑走了十多分鐘來到一架梯子旁,爬到最高處敲了敲頭頂,一陣嘈雜後明亮的光線照在他的臉上。
燈光下一個身穿便衣的矮個男人伸手將他拉了上來,然後筆直的站在原地,深深鞠了一躬用日語說道。
“少佐。”
“情況一切正常嗎?”
“一切正常。”
“警惕,敵人隨時都會發起進攻。”
“哈依。”
山本跟矮個簡短說了幾句,看著兩挺海軍版九二式重機槍1,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隻要特務處敢來,威力巨大的留式機銃會給中國人一個慘痛的教訓,左重,他抓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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