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春陽打量了艙內幾眼,隨口問道。
穿著水靠的小特務將一把匕首塞進了腿上的刀鞘中,站起來敬了個禮:“報告,隨時可以出發。”
感受著河麵上吹來的刺骨寒風,左重拍了拍對方肩膀:“注意安全,回來我會親自為你請功。”
“多謝副處長。”
小特務激動的麵色潮紅,說罷來到船邊揭開雨棚一角,借助船體的遮掩將右腳放進了水裡,被冰涼的河水一激,立刻打了個哆嗦。
不過想到副處長就在身後,他咬牙雙手撐著船沿一點點將身體沒入水中,沒有激起一丁點水花和動靜,悄無聲息往遠處遊去。
看著手下遠去,左重眉頭緊鎖盤腿坐下,靜靜等著對方回來,心中充滿了擔憂。
這項任務雖然不如打仗那樣九死一生,同樣也會麵臨各種風險,其中最危險的就是低溫。
現在是冬季,滬上日平均最低氣溫隻有3攝氏度,由於比熱容的關係,水溫差不多比氣溫要高個2度左右。
而人在零上5攝氏度的水中最多可以存活20至30分鐘,特務經過訓練或許可以堅持的長一點,可也無法突破人類極限。
一旦血液從身體末梢向中心流動,就會導致肌肉萎縮,致使人失去對身體的控製能力,很容易讓人溺水而亡。
按理來說,對方應該在離厚德中學更近的地方下水,問題是日本人不傻,很可能在蘇城河方向布置了觀察哨和眼線。
並且這是一次黑色行動,為了保密,如果他不幸被租界巡捕抓到,國府和特務處不會承認此事。
這兩個原因要求行動人員必須從遠離目標的地方出發,幸好對方是特務當中水性最好的一個,隻要行動夠迅速,應當不會有生命危險。
十分鐘……
二十分鐘……
後艙的飯菜已經做好放在了桌上,黃酒泡在熱氣騰騰的水盆中,氣氛變得越來越凝重。
半個小時後,小特務依然沒有回來,蹲在船邊的鄔春陽回頭對左重鄭重說道:“副處長,可能出事了,您先走,我再在這等五分鐘。”
左重明白對方的意思,如果行動人員被敵人發現並控製,可能會將自己的行蹤交待出來。
伸頭望著安安靜靜的街巷,他拒絕了鄔春陽的好意:“不用,目標那邊很安靜,不像是發現有人潛入的樣子,耐心點,咱們一起等。”
“副處長……”
“噓,彆說話,有動靜。”
鄔春陽還想勸說,左重將手指放在嘴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外麵的聲音。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仿佛在浪花中聽到了異響,聽了一會,他乾脆上前把雨棚打開。
“嘩啦嘩啦~”
一陣模糊的劃水聲響起,鄔春陽精神一振,立刻有節奏的敲了敲船體,發出了約定好的暗號。
很快,一隻慘白的手顫抖著抓住船沿,透過河岸兩邊隱約照來的燈光,兩人看到嘴唇烏青的小特務慢慢浮出水麵。
對方看上去筋疲力竭,有氣無力的隨著水流晃動,隻一會的功夫就喝了好幾口河水,眼神渙散。
左重和鄔春陽見狀趕緊用力將人拉了上來,抓過一張毛毯罩在他的身上,又端起熱黃酒給對方灌了幾口。
“副……處長,股長。”
在酒精和溫度的幫助下,小特務漸漸回過神,一邊打著哆嗦,一邊開口彙報道。
“厚德中學後牆的水麵下,有兩根20公分粗的暗管,我去的時候那裡正在排汙,水流非常大。
水管旁邊還有鋒利的刀片和繩索預警機關,我沒留神給劃了一刀,這絕對是情報機關的手段。”
說著,他指了指大腿外側一道不算太深的傷口,也幸虧不深,不然失血加上低溫,就算是007都不可能活著回來。
左重心中一定,根據先期搜集的情報和偵查,基本可以斷定日本人的偽鈔工廠就在學校,總算找到這幫王巴蛋了。
現在他們需要了解的就隻有工廠內部的防備情況,這件事倒是不難,微弱的油燈下,左重指著小特務看向鄔春陽。
“馬上送他去租界的醫院,找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藥,不管花多少錢,一定保住他的性命。
另外通知歸有光,立刻抓捕大山恭一,絕對不能讓巡捕房和鄰居發現,我們隻有一次機會。”
“是。”
鄔春陽嚴肅回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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