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剛剛落地,臥室裡的何逸君就一把拉滅燈繩,小聲詢問了一句,緊接著換了個位置,拔下發簪緊緊地握在了手中。
“是我,清理痕跡。”左重迅速將衣服脫下扔到水井旁的木盆裡,出去一趟走了太多地方,必須將身上攜帶的線索抹除。
比如灰塵、泥土之類肉眼容易忽視的殘留物,衣服本身倒是問題不大,這是成衣鋪賣的最多的款式,大街上到處都是。
“知道了,岡本君。”
何逸君鬆了一口氣走出臥室,立刻搓洗起衣物,口中向左重彙報起他下午離開去接頭期間,藥店裡麵發生的大小事情。
這項工作非常重要,要是日偽情報機關調查左重今天的行動軌跡,任何一個細節的疏漏都會導致身份暴露,大意不得。
“五點零三分,隔壁朱大爺過來買了一瓶阿司匹林,我說你在後院炮製剛到的藥材,他付錢時外麵有兩個外地人在打架。”
“五點四十二分,六蹚街診所宋醫生介紹了一個客人,開了幾副傷寒病用的草藥,對方當時一共咳嗽了七聲,聲音很大。”
“六點三十五分,貨棧的胡經理來電話要貨款,我告訴他你明天一早送過去,電話鈴聲響了4下,通話時間不到一分鐘。”
“六點三十七分,電話剛斷,就有一個人來買白藥,由於這是日偽嚴格控製的管製藥品,我就沒答應,而且這人有問題。”
何逸君將洗完的衣服搭在曬衣繩上,扭頭說道:“對方靠近我的時候,我聞到一股血腥味,味道很濃重,不是普通傷口。
加上白藥是上好的槍藥,我懷疑此人中了槍,他要麼是抗日人員,要麼是日偽設下的陷阱,岡本君,要不要進行轉移。”
“不用,你做的很好。”
左重扒在牆邊看著外麵,順手將牆頭腳印擦乾淨,笑著回了一句,還好今天的生意不多,隻有四個人,不然就麻煩了。
兩人一起把衣服晾出去回到屋內,這次換成左重用極小的聲音通報接頭時情況以及針對關東軍給水部隊的下一步計劃。
“鳳雛小組情況還算不錯,建立了基礎的情報渠道,糧店也會很快成立,緊急情況下你可以使用購買糯米的借口去接頭。
我們的背景是在徽省待了幾年,吃慣了那裡的食物很正常,至少不突兀,但儘量少接觸,畢竟去遠處買米麵有些可疑。”
左重把緊急聯絡的方式說出以防萬一,隨後指了指東南方向:“等會我約托列塔明天去小牛角溝,實地勘察背陰河地形。
預計要一天時間,我們晚上就在村裡找個地方落腳,後天晚飯前回來,這段時間不要隨意出門,可以比往常早點關門。
如果有人來搗亂不用管,直接打電話給警察局,比起白問之的手下,偽滿這幫苟漢奸辦事倒是用心,你說可笑不可笑。”
“岡本君,放心吧。”
何逸君聽到左重說要去山裡,不禁皺了皺眉頭:“我建議由鄔春陽或者淩三平暗中保護你,白俄人不值得信任,要警惕。
他們前兩年綁架了瑪迭爾旅館老板的兒子,又殘忍撕票,這些人眼睛裡除了錢什麼都沒有,您的安全最重要,副處長。”
“不用說了,就這樣定了。”
左重抬手讓她不必再說,其實他心裡清楚這幫沒有祖國,沒有信仰的白俄人秉性,完全可以用一句有奶便是娘來形容。
問題是托列塔不光是白俄人,還是日本人的眼線,沒有巨大利益的驅動,對方不會冒著天大的風險綁架一個日本商人。
自己對外的身份不過是一個小藥店老板,跟瑪迭爾旅館老板的兒子比不了,當然了,現在的左家估計不比對方差多少。
可托列塔又不知道。
所以他的安全是有保障的,實在不行他空間裡的手槍和英製手雷也會教對方做人,東北這麼多土匪,殺個把人不奇怪。
左重將工作說完便去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的托列塔本來有點不情願,一聽說有車錢和辛苦費可拿,當即就應了下來。
第二天天還沒亮,對方那輛半舊的出租車就到了,兩人隨便買了些吃的,又去城內的油站買了油,向著城外方向開去。
當開到出城的路口時,汽車被一隊日本憲兵攔下,托列塔連忙拿出一張通行證,左重也拿出了身份證明,這才被放行。
過了哨卡後,白俄人語氣得意道:“岡本,你的錢沒有白花,要不是我的通行證,哪怕你是日本人也沒辦法離開哈爾濱。”
“是啊,不白花,嗬嗬。”左重目光在托列塔的脖子上停留了兩秒鐘,而後點燃香煙打開車窗,瞟了眼遠處的黑色轎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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