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豆聽著生田隆喜的話,眉頭皺了皺,此人就這樣暴露了真實身份,會不會是在試探自己,難道看出了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演戲?
以對方表現出的專業素養,這個可能很小,而且生田隆喜的經濟狀態確實不是太好,連跟蹤都是挪用的經費,見財起意也不奇怪。
腦中迅速做著判斷,他語氣不確定的說道:“朋友,這種玩笑可不好開啊,長穀先生是特高課課長,在日本滬上領事館內地位很高。
你說你能搞到保密程度更高的文件,這實在讓人難以信服,真要是這樣,彆說一萬,十萬大洋都不算什麼,有的是買家願意出錢。”
“十萬?”
生田隆喜的呼吸變得粗重,拿槍的手微微發抖,聲音變調:“你彆想騙我,有些情報隻對果黨和地下黨有用,他們沒有資金買情報。”
十萬大洋在這個時代是一個天文數字,可以買數十萬斤糧食,數百頭黃牛,或者請十個人連吃幾百頓帶有魚翅與鮑魚的高檔宴席。
他沒想到幾張輕飄飄的文件就能換這麼多錢,心中無比希望這一切都是真旳,這番話與其說是質問,不如說是商業谘詢更為恰當。
老豆聽到後耐心解釋道:“沒有無用的情報,有一些情報己方用不著可以買來交換,任何東西隻有流通起來,才能產生對應的價值。
況且貴國、果黨、地下黨、各地軍閥、紅俄、德國、美國等等各方勢力,需要用對手,或者對手的對手的情報來分析、研判問題。”
這道理很好理解,生田隆喜想一想就明白了,情報是比大黃魚還要硬的硬通貨,現在發財的機會就在眼前,就看自己能不能抓住。
問題是由於情報交易的隱蔽性和高風險,陌生人很難加入這門生意當中,總不能在幾國領事館外麵支個攤,見人就問要不要情報。
意識到這一點,他把槍口向前頂了頂,聲色俱厲地恐嚇道:“你將交易對象的聯絡方式交出來,我就饒了你一命,否則直接打死你。”
。“嗬嗬,我在這滬上十裡洋場混了這麼多年,到現在沒有被人種荷花1,不是多有門路和背景,靠的是曉得該乾什麼、不該乾什麼。”
老豆一邊輕笑,一邊轉過了身子看向對方:“我說出你想了解的東西就意味著沒了利用價值,那才真是難逃一死,彆把我當剛度2。
你想要進入這行,可以,但必須由我作為中間人,我隻收你三成的抽成,所有的風險和工作交給我去做,你在幕後等著收錢就好。”
。說到這裡,他伸手將槍口撥弄到一邊,向前走近一步,一字一頓道:“不然咱們一拍兩散,你打死我也拿不著錢,給你一分鐘考慮。”
八嘎。
這是誰脅迫誰。
生田隆喜當即火冒三丈,恨不得一槍打死這個囂張的家夥,可想想那白花花的大洋,硬生生將一肚子的氣憋了回去,冷笑著說道。
“你說合作,我怎麼知道你不是拖延時間,這點你要如何保證,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錢不賺也罷,滬上不是隻有你一個掮客。”
說著,他將手中的南部手槍輕輕掂了掂,警告和威脅之意非常清楚,這確實比較嚇人,畢竟此槍很容易走火,完全不受槍手控製。
“我無法保證。”
老豆搖了搖頭,在生田隆喜翻臉前悠悠道:“我寫一封保證書給你,你就會相信嗎,還是再找個中間人作保,在報紙上刊登個告示?
這個行業非常特殊,信用是不值錢的,大家追求的是金錢,既然你能給我帶來鈔票,那我為什麼要跟錢過不去呢,是不是這個理。”
他沒有說什麼賭咒發誓的話,因為對方不會相信,想要蒙騙一個半職業情報人員,隻有以開誠布公的態度,從現實的好處上入手。
那邊生田隆喜黑著臉,發現事情好像還真是這樣,情報交易本就是秘密行當,普通的商業規則並不適用,自己確實拿此人沒辦法。
贅婿先生深吸了一口氣,心中默默念叨大丈夫能屈能伸,下一刻臉上露出和藹的笑容,又將手槍放進腰間的槍套,笑眯眯的問道。
“不知先生尊姓大名,另外雙方要怎麼展開合作,請先生不吝賜教,長穀良介能提供的,我可以提供,他不能提供的,我也能提供。”
老豆的眼睛裡適時閃過了一絲疑惑,“我叫老豆,在滬上情報界算是有幾分薄名,恕豆某人眼拙,不曉得您在日本領事館的職務是?
這年月世道亂的很,騙子太多不得不防,在下就被騙過好幾次,要是有得罪之處請您多諒解,為表誠意,第一次合作我分文不收。”
“嗬嗬。”
生田隆喜口中發出嗤笑,將真實姓名告訴一個陌生人,自己又不是傻子,在沒看到真金白銀前,對方說得再好聽也不能完全相信。
於是他傲然一笑,微微抬起頭:“我是什麼人你就不用管了,你說說你需要什麼情報吧,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這樣對雙方都好。”
老豆按捺住狂跳的心臟,思考了一會故作為難:“也好,貴國外相廣田弘毅近期有一個對華友善談話,英國人對演講內容很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