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徐恩增不會把人直接送進中央黨部,理由就跟排除政府電台的理由一樣,容易走漏風聲,但丁家橋的民居就沒這個顧慮了。
比如北麵童家巷,此地有眾多新式建築,住在那裡的多是中央黨部職員,此地配備了兩個警署,無論白天黑夜都有武裝警察巡邏。
左重走到書桌前,喝了口濃茶又回了地圖前,思考良久卻將童家巷從可疑地點去除了,兩年前那建了丁家橋火車站,陌生人太多。
陌生人多意味著很難通過控製人流減小風險,這不利於特工總部的特務保護王立中,而且辨認檔案需要安靜的環境,火車太吵了。
童家巷再往北走,是一個叫馬家街的地方,那是丁家橋的原住民聚集區,這些人最少都是一家四五口人,一群大男人在那太顯眼。
那會是哪?
地勢高,交通要方便,位置要隱秘,人流量不能太多,便於其他地方的人員前來支援,最重要的一點,絕不能被地下黨方麵察覺。
“不能被地下黨察覺,不能被察覺,什麼地方沒有地下黨呢,戒備森嚴?不,那樣才更有潛伏的需要,那就是沒有情報價值的地方?”
左重皺著眉頭,忽然腦海裡電光火石間想到一個地方,他猛然看向丁家橋西北的南洋勸業會場,這地方應該沒有地下黨的勢力吧?
勸業會場是前朝乃至中國第一次世界性博覽會的會場,博覽會如何輝煌與案件無關,但它遺留下來的會場是一個非常合適的地方。
前朝當時建造了一個占地巨大的建築群,有中西合璧的二樓小樓,也有數十米高,擁有中國第一部電梯的高塔,共計數千棟房屋。
其中有有戲園、澡堂、旅店與各色各樣商店,十分熱鬨,不過等到勸業會結束,來自各地的商戶們離開,這裡就變成了一座鬼城。
民國成立後不久,中國又陷入軍閥混戰,南洋勸業會場建築飽受摧殘,有的還曾經作為兵營被占用,到這會建築群垮得差不多了。
可還有一些比較堅固的水泥建築沒垮,暫時空置著,成為了流浪漢和乞丐的樂園,那裡沒有警察,沒有秩序,是金陵城的遺忘之地。
地下黨現階段的目的多為獲取政治、軍事情報,對勸業場恐怕不會太關注,即使有幾個情報人員,在這麼大的區域也做不了什麼。
流浪漢的特點是流動,今天在這裡睡,明天在那裡睡,互相並不相熟,因為沒有必要,說不準他們哪天就餓死、病死在某個角落。
沒有穩固的關係網,地下黨縱然想做點什麼,那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情報工作是人與人之間的工作,想要搞情報總要有人吧。
左重還想到了一個更可怕的可能,很多流浪漢是孤身一人,如果悄無無息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不會有人在意,也沒有人會去報警。
要是徐恩增找了個荒僻的建築物,抓走甚至殺掉裡麵的住戶,再將王立中藏在裡麵,誰能想的到,誰能找的到,畢竟那裡太大了。
在其他地方藏人,還需要考慮王立中被人看到怎麼辦,處理起來會非常麻煩,在勸業會場就沒有這種顧慮了,直接殺掉滅口就行。
反正是流浪漢,就算死十個、一百個,金陵警察廳都不會有任何措施,甚至其它地方的金陵老百姓,也對這幫搶食的人毫不在意。
“苟日的。”
左重一點都不懷疑徐恩增能乾出這種事,他要是把王立中藏在了勸業會場,那裡恐怕已經死了不少人,一處這幫人根本沒有人性。
該怎麼找到人。
左重沉思了一會,打了電話讓電訊科將偵測記錄拿回去,接著他回丙地準備好好睡一覺,等到了晚上去看一看,證實自己的猜測。
因為如果他的判斷正確,勸業場附近一定有特工總部的暗哨,他左重在局裡怎麼也算是一個名人了,白天去偵察很容易被認出來。
晚上去就沒那麼多顧忌了,做好必要的偽裝,遮掩一下麵部,改變日常步態與行動特點,隻要保證距離夠遠,沒人能認出他是誰。
左重躺在床上將空間裡的勃朗寧拿出來擦了擦,一條鮮紅的手帕也被帶了出來,上麵是謝久文鮮血,似乎仍然保持著滾燙的溫度。
左重沉默了,下一刻他將手帕纏在握把上,從今天開始他將跟張安仁,謝久文,顧蘭這三位已經犧牲的同誌並肩戰鬥,直到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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