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span左重單手撐著膝蓋站起來在橋上走了走,橋體頓時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音,他在棧橋儘頭停住了步子,然後微微低頭向腳下看去。
沒有任何水跡或者痕跡。
看來天府登岸和撤離時非常小心,或者撤離時做了清理工作,這就有點難辦了,他之前想的那些都是推測,缺少支撐推測的證據。
沒有確鑿的證據,就不能百分百確定這條秘密通道究竟在哪,不能確定這條通道在哪,就代表著閔蘋隨時都有可能麵臨生命危險。
總不能讓人貼身保護她,那樣還不如舉個牌子告訴所有人,有個日本間諜被特務處策反了,到時候天府縮回去,再想找到就難了。
想了好一會。
左重將目光停在了破破爛爛的橋麵上,並輕輕踩了踩空懸的木板,人的痕跡查不到,那就查船的痕跡,沒人能違反物質交換定律。
天府去見閔蘋,橡皮艇不可能隨身帶著,最有可能的就是扣在棧橋上,船體和木樁摩擦會不會留下痕跡,淤泥會不會有剮蹭痕跡。
這些都有可能,不過現在肯定沒辦法勘察現場,至少要等到天亮才好派人秘密過來搜尋,還要防止日諜在周圍窺視,這事不容易。
最好從其他方麵找出橡皮艇存在的證據,該從哪入手,以天府表現出的狡猾,恐怕不會留下太多的證據,除非是無法清除的痕跡。
無法清除的痕跡。
左重若有所思,痕跡簡單點說指事物經過後,可察覺的形影或印跡,比如走路的痕跡,比如航船的航跡,這是可以用肉眼看到的。
除此之外,還有肉眼不可見的痕跡,比如聲音、電波,它們需要他人和其他載體才能得以呈現,那有沒有獨立存在的不可見痕跡。
有,氣味。
嗅覺的原理是微小的顆粒選擇性地堵住嗅覺感官末梢的小孔的神經感受,這種微小的顆粒在正常情況下無法看到,卻又真實存在。
天府在不能破壞現場環境的前提條件下,怎麼清除氣味,拿把扇子站那對空氣使勁?不過這麼一想的話,對方乘船好像另有目的。
他是不是想用這種辦法躲避警犬的追蹤,跟民國警犬事業剛剛起步不同,日本人對於警犬的培育開始的很早,最早始於大戰期間。
天府能想到用水流阻斷氣味的追蹤,說明日諜已經在進行這一方麵的訓練,民國和日本的實力差距真是全方位的,由此可見一斑。
想到這,左重踉踉蹌蹌的走了兩步,裝作不勝酒力坐到了地上,接著直接躺了下去,棧橋跨水的那部分不到兩米,正好夠他躺平。
枕著冰涼堅硬的木頭,他抽了抽鼻子,在爛泥味、腐木味之外,一種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充斥著他的鼻腔,類似輪胎摩擦後的味道。
確切說是橡膠塗料的氣味,他曾在防毒麵具上聞到過,這讓左重心中大定,與自己的推測一樣,天府就是用橡皮艇接近的堂子巷。
秘密通道可以確定了。
那麼現在可以確定兩件事,一是對方擁有或者可以借到汽車,二是對方確實是通過河流接近閔蘋的住所,這兩條線索非常有價值。
金陵的汽車保有量不算少,絕大部分是黨政軍機關用車,公家的汽車肯定有借用記錄,而私人汽車的數量有限,也容易進行調查。
隻要找到今晚的目擊證人,確認車型、車的顏色、車牌,就可以對金陵的汽車摸排,尋找天府又多了一條線索,而且是直接線索。
至於利用河流作為通道,這個方法聽上去確實不錯,但是有一個問題需要解決,那就是在哪上下岸,否則被人發現就是做無用功。
堂子巷的這條小河往西通向中山路,往東穿過市區,從安全性上說天府不會從東麵下水,那裡是鬨市區,就算現在也有不少行人。
萬一有個好奇心過重的人,看到天府大半夜劃船報了警,他該怎麼跟警署的人解釋,難道說釣魚嗎,天府不會做這麼沒把握的事。
隻有往西。
左重慢慢起身用餘光瞄向中山路方向,那裡矗立著一座大橋,過了這座橋就出了城區,兩岸的住戶慢慢變少,非常方便天府行動。
得沿著西邊的河岸找一找,尋找橡皮艇下水的現場,以及可能的目擊證人,左重當即眯了眯眼睛,提溜著酒瓶轉身向監視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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