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重走出臥室,看著放晴的天空伸了個懶腰,昨天忙了一夜,晚上回來喝了不少酒,自從離開金陵後,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放鬆了。
一日之計在於晨,他呼出一口白色的哈氣,擴了擴胸開始鍛煉。
到了特務處之後,左重就養成了這個好習慣,堅持了一年多的時間,他的身體柔韌度和體力有了長足的進步,這是行動技術的基礎。
傭人們早早就把院子裡的積雪清掃乾淨,還細心地在地麵上撒了一層粗木屑用來防滑,左重繞著小院子跑起了步,腦子裡思考著。
日本商會和盜墓賊的問題解決了,要收拾的就剩下那個出人意料的日諜了,古琦已經派人將對方盯死,如果此人聽到盜墓賊的消息撤退,情報科隨時可以進行抓捕。
如果日諜不跑,左重決定先不抓人,因為在結案之前他要做點事情,比如收拾寧波黨部調查室主任周文山和柳娟,否則陳局長那邊的人真以為他左重是個軟柿子了。
對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他忍到現在已經算是仁至義儘了,這次要完就玩個大的,要打得陳局長和徐恩增心驚膽戰,休兵罷戰。
左重快跑了十幾圈,又打了一套擒拿格鬥,身上漸漸熱乎,身體蒸發出的熱氣遇到了冷空氣,讓他頭頂上和背後冒起了絲絲白霧。
一個老仆人端著一盆熱氣騰騰的熱水走進院子,小聲提醒:“大少爺時候差不多了,該用早點了。”
他這才停下,走到熱水旁將泡在裡麵的毛巾擰乾,從腦門開始慢慢擦拭,再到耳後和脖子,老大哥班軍教他的軍中技巧,鍛煉完之後用熱水擦一擦麵部能刺激氣血。
左重正擦著,身後響起了幾聲嘎吱嘎吱的踩雪聲,他沒回頭,手上的動作也不停下,嘴上問道。
“事情辦好了嗎,辦好就按計劃進行吧,演得真一點。”
“是,消息已經遞過去了,科長你覺得她會不會不來?”
“已經看到誘餌的老鼠是控製不住本能的,耐心等待。”
歸有光聽完點點頭,柳娟這個女人非常貪婪,抓到機會肯定會拚命抓住,就看什麼時候上鉤了。
左重將毛巾放進臉盆,對仆人說道:“把早點送到我書房,跟老爺他們說一聲,我就不去前麵了。
今日你就不要出府了,我讓管家給你三倍的人工,你在我左家乾了有十幾年了吧,知道規矩吧。”
“是,大少爺。”老傭人眼皮都沒抬一下,一句多餘的話沒問。
左重帶著歸有光走到書房,桌麵上擺滿了文件和照片,照片裡慈眉善目的深苦老和尚格外顯眼。
歸有光咧嘴問道:“科長,我還是不明白,你怎麼確定他們的目標是書房,難道你在一處有眼線?”
左重看了一眼屋外,笑嗬嗬說道:“我從回來就在書房辦公,一處的人再蠢也會打聽到這條情報。”
歸有光默默無語,同時心裡為黨部調查室的人感到悲哀,能讓科長專門演了這麼長時間的戲來對付他們,也算他們祖上積德了,至少到時會死的快一點,沒有痛苦。
左重走到唱片盒邊,挑挑撿撿選了一張放在留聲機上,打開了開關,裡麵傳出滬上的時髦歌曲。
“玫瑰花香人人愛。”
“玫瑰花開人人采。”
聽著歌,左重撲哧一聲就笑出了聲:“特工總部若用這首歌當他們的處歌,倒是頗為恰當,都是一幫用褲腰帶以下思考的蠢貨笨蛋。”
歸有光思考後露出微笑,科長總是那麼幽默,比喻也很形象,留聲機裡繼續播放著甜美的歌聲。
“紅白鮮豔自妖嬈。”
“為愛花好便隨手采。”
而在寧波城的另一處,柳娟坐在化妝鏡前梳妝打扮著,身後的床上躺著已經無欲無求的周文山。
周文山靠在床頭嘴裡叼著一根煙,歪頭問道:“柳娟,我之前跟你說的有沒有記住,微型相機帶好,把那個左重書房裡的文件拍下來。”
聽著他有氣無力的話,柳娟嘴角露出一絲嘲諷,不過等轉過臉來已經變成了含情脈脈:“知道了,你可是答應我了,隻要這件事乾好就幫我把案底消了,要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