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重和古琦開車離開了仁心醫院,出門之後兩人格外小心,不停用隱蔽的手段確認身後是否乾淨。
或許是因為怕操之過急,梁園東並沒有派人跟蹤兩人,可左重和古琦不敢掉以輕心,也不敢去賭。
左重決定演戲演全套,不能排除對方在內政部和外交部都布置了眼線,必須讓他們徹底相信自己。
他直接闖過一個紅燈,金陵城裡的二世祖都這樣開車,顯示高人一等的特權,符合他現在的身份。
左重再次看了一眼後視鏡,嘴上說道:“劉處長,沈某先送你回內政部,晚上咱們再找個機會見麵。”
話中的晚上再見,是暗示古琦進入內政部後自己尋機離開,配合了這麼久的老夥計,不用多解釋。
古琦沒有說話,他自然知道左重的意思,大衙門人員眾多,警衛隻看證件不看人,他們的證件是真的,進出內政部完全沒有問題。
隻是科長為什麼突然動手,現在又為什麼要如此小心翼翼,這件事他有些搞不清楚,但是他不能詢問,這就是情報工作的特殊性。
左重瞄了古琦一眼,見他滿臉的疑惑,大概能猜出他此時心裡的想法,可左重無法解釋,難道告訴他,尊敬的汪院長未來會投日?
這麼一位能跟光頭掰手腕的頂級大人物,會背叛民族和國家,這種事在發生之前,誰也不會相信。
通過今天獲取的情報,左重認為汪某人的投敵不是所謂的迫不得已,而是早就跟日本人有所勾結。
從引刀成一快的愛國誌士,再到麯線救國的漢奸,就算有政治鬥爭失敗的原因,這種轉變未免也太大了,背後一定有其他的秘密。
汽車在馬路上飛馳,兩人在車裡默默無語,路過一家酒店時,左重停車走了進去,好一會才出來。
他上車後什麼都沒有解釋,隻是簡單說了一句:“老張那裡都已經幫他安排好了,咱們可以放心了。”
汽車到了內政部門前,古琦下車後隨意晃了晃證件,門口的警衛眼皮都沒抬,非常順利混了進去。
左重看著古琦消失在大樓裡,掛上檔快速離開,兩人都不知道,內政部一間辦公室的窗簾合上了。
隨即桌上電話被拿起,一人要通了電話,語氣中帶著點諂媚和討好,很快就跟電話那頭聊了起來。
“梁老板嗎,是我,看到了,這種情況很正常,內政部裡這麼多部門和工作人員,我不可能都認識。”
“恩恩,到時候見,那就多謝梁老板了,人員檔案我會找機會看一看,這件事情很敏感,不能著急。”
左重在送完古琦之後直接去了外交部大院,他甚至連證件都沒有出示,隻是將頭伸出彆克車罵了一句,門口的警衛就乖乖放行了。
隻敬羅衫不敬人這件事放諸四海皆準,更彆說比羅衫更能代表身份的轎車,堂堂外交部警戒如此懈怠,難怪高家義在這如魚得水。
他將車停下摁了摁喇叭,驚得周圍的人紛紛側目,可當看到這輛豪華轎車,這些人立刻假裝失明。
左重這才神態自若提著公文包走進外交部辦公大樓,並在裡麵到處逛了逛,熟悉了一下建築布局。
可惜這個年代沒有公示,否則能大概了解一下外交部的長官,現在隻有等回去再翻閱相關情報了。
當走到一間偏僻的辦公室,左重看著門牌上的勞工委員會露出了思索的神色,好冷門的部門,算是國民政府給自己屁股上貼的金。
當年他們為了鎮壓工人運動和地下黨,在滬上殺的血流漂櫓,現在搞了個自欺欺人的委員會,頗有點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意思。
想了想他轉身離開,開車繞了好幾圈才回到情報科,鄔春陽早就等候多時,見到他之後立刻彙報。
“科長,按照你之前在電話裡的要求,我們對仁心醫院的所有線路進行了緊急監聽,並且有所發現。”
左重將身上的西裝脫掉,在鏡子前換上中山裝,嘴中問道:“你說說吧,是不是有人監視我和古副科長,對方的身份有沒有搞清楚。”
鄔春陽點點頭:“是的科長,是內政部主計處處長周隆陽辦公室的號碼,此人今年38歲,曾經在日本留學,行政院汪院長前任秘書。”
左重正在整理衣領的手停頓了一下,又是這位汪院長,他到底要乾什麼,不光自己跟日本人不清不楚,連秘書都向對方通風報信。
不過外交部沒梁園東的人,這點出乎左重的意料,汪院長不光是行政院長,還兼任外交部長,按道理來說應該很容易安插人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