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德鶴樓是果黨上流社會和達官顯貴最愛的聚會場所,整個飯店高達六層,為金陵城的最高建築物。
左重將車停在飯店門口,與李司長大搖大擺走了進去,夥計認出了來人是熟客李司長,趕緊上前迎接。
“李先生,今天到了幾十尾江裡的現捕桂魚,不大不小剛剛好,要不要讓後廚給二位上一條鬆鼠桂魚嗎?”
夥計一邊接過兩人的大衣,嘴上一邊熟練推銷起招牌菜,說的好像活桂魚在民國已經成了稀罕物似的。
李司長笑著看向左重:“怎麼樣沈秘書,這家的鬆鼠桂魚味道確實不錯,很多長官吃過以後都讚不絕口。”
左重看了一圈大堂環境,滿不在乎道:“人雲亦雲的事情,沈某向來不做,讓後廚給我們上桌日式料理。”
夥計果斷閉上了嘴巴,雖然是一家主打淮揚菜的飯店,可因為要招待各國客人,德鶴樓自然有做外國菜肴的廚師,日餐也在其中。
左重二人選了一個小包廂,夥計熱情遞上熱毛巾,泡上當年的新茶,服務很周到,不愧是老牌子飯店。
李司長用熱毛巾擦了擦臉,與左重討論起外交部的各種秘聞,夥計麻利的將碗筷擺放好,小聲的告退。
“二位先生,餐具已經替你們準備好了,請慢用。”
正在聊天的李司長擺擺手,夥計恭敬倒退著離開包間,麵色自然的穿過飯店大堂、後廚、庫房,最後小心打開後門伸出腦袋張望。
後門的小巷子裡早有一人等候多時,見到夥計立刻招了招手,兩人附耳小聲說了一會,結束談話後那人遞給夥計一遝厚厚的鈔票。
而在更遠的地方,鄔春陽手上記錄下時間和事件,小聲問道:“立刻拍照,能不能拍清那個金江的樣子?”
“無法拍清,主是距離再近一點就好了。”拍照的特務遺憾回答。
鄔春陽搖搖頭:“拍不清楚就算了,對方是職業間諜,絕不能打草驚蛇,你先把那個夥計的樣子記清楚。”
經過一天的跟蹤,他發現對方的反跟蹤手段很專業,行動非常果斷,好幾次從視野中消失,如果不是有主場優勢說不定就跟丟了。
麵對這種等級的對手,再怎麼小心也不為過,如果有可能,鄔春陽更希望全程進行技術監聽,貼身跟蹤的風險太大,很容易暴露。
那邊金江將酬勞給了夥計,又小聲叮囑了幾句,接著轉身走出小巷,上了馬路邊的一輛轎車,車裡坐著的是仁心醫院院長梁園東。
“怎麼樣?”
“今天早晨訂的飯店,進去後兩人說了一些外交部的事,飯店裡沒有異常的加座和可疑客人,環境安全。”
梁園東聽完有了決定:“等會我進去再探探底,你在外麵監視,晚餐結束後跟上姓沈的,去他住所看看。”
金江聞言點點頭:“是,院長。”
此時包廂裡,一盤盤精美的日料被送了上來,左重和李司長一邊吃一邊喝,氣氛十分熱烈,左重從交談中了解了一些外交部內幕。
比如汪院長幾次想要插手外交部的人事任命,被陳局長那一係給頂了回去,背後當然有光頭的影子,兩方連番交手打得不可開交。
左重笑著說道:“看來咱們那位汪院長的野心不小啊,委員長允許他從德國回來,已經算是格外開恩了。”
李司長多喝了兩杯清酒,嘴上沒了把門的:“誰說不是呢,姓汪的還想跟委員長掰腕子,真是不自量力。”
在很多人眼裡,汪院長這個人性格太軟弱,沒有立場,不是一個值得追隨的領袖,誰能想到後來膽子那麼大,乾出那麼大的事情。
“噔噔。”
聊天被敲門聲打斷了,左重對李司長挑了挑眉,今天的正主終於要登場了,不枉他們演了那麼久的戲。
左重清了清嗓子:“什麼人,吃個飯都吃不安穩。”
“沈秘書,我是梁園東。”
門外立刻響起梁園東特有的人渣聲,很是恭敬。d,進來。”
這把李司長嚇了一跳,他不知道左科長為什麼要這樣對目標,難道他就不怕梁園東一怒之下直接走掉。
梁園東推開門走了進來,一點沒有被辱罵的怒氣,臉上掛著謙卑的笑容,熱情跟左重二人打起了招呼。
“李司長好,沈秘書好,沒想到這麼巧,咱們在這又見麵了。”
左重用筷子戳了戳魚生,斜眼冷笑道:“是真的巧才好,姓梁的,你特麼不會是心有不甘想要報複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