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苦還禮:“這位施主,我們早已見過。”
左重臉上滿是迷茫,疑惑地問道:“不知在何處見過大師,我卻是不記得了。”
深苦念了聲佛號:“老衲曾在前往天童寺路邊的茶攤見過施主,還被施主汽車的煙塵弄得好不狼狽。”
左重當然記得,不止如此,深苦在茶攤吃了什麼點心,喝了多少水,跟同行的人說了些什麼,晚上有沒有說夢話,他都一清二楚。
可深苦的話,讓他心裡咯噔一下,他們隻是打了個照麵,更不曾交談,按常理來說,彆說長相,甚至連當日發生過什麼都會淡忘。
但深苦的話表明他的記憶裡很好,這事若放在彆人身上,左重根本不會在意,可放在深苦身上就不對勁了,因為他是日諜嫌疑人。
一個間諜不可能說這些,任何時候都不要表露異於常人的能力,這是潛伏的最基本要求,吸引他人注意的間諜是愚蠢的,也活不長。
難道自己的推測有誤?深苦到現在的反應不但不可疑,還非常正常,這讓左重不禁懷疑,對方是不是有意這麼說,借此迷惑他。
左重裝作尷尬道:“大師好記性,失禮了,當日有急事要處理。”
深苦放下手上的念珠,淡然笑道:“無妨,不知施主貴姓,找老衲又所為何事,聽你口音是寧波人,若燒香應該去天童寺才是。”
這是試探嗎,那未免太過直接了,左重將早就想好的理由說了出來:“小姓邢,聽聞大師開光的法器很靈驗,來此想請回一件供奉。”
深苦哈哈大笑:“我看施主你紅光滿麵,衣著不菲,氣度不凡,想來是習慣發號施令或者出身仆役成群的豪族,還有什麼要求的呢。”
左重搖搖頭:“家財萬貫不過身外之物,一求家中長輩康健,二求弟妹平安,不知道大師能否相助。”
深苦不言語,半響開口道:“不是老衲搪塞,邢施主所求之事都是天命定數,若是施主家行善事,必得善果,供奉隻是求個心安罷了。”
左重有些驚奇,深苦說得如此直白,就差直說自己寺裡的東西是假貨了,難道是不願跟富貴人家打交道,如此低調到底在躲避什麼。
左重一副惱羞成怒的樣子:“聽說大師對百姓的請求無不應允,為何邢某的請求就托辭拒絕,莫非大師是對我等豪紳有什麼意見不成?
這話傳出去,海潮寺就有大麻煩了,土豪劣紳也是有脾氣的。
深苦聽完不慌不忙道:“邢施主請勿生氣,百姓辛苦謀生,心靈上有一個寄托不是壞事,可以讓他們向善,化解心中戾氣,減少矛盾。
可如施主這樣的人,太過注重菩薩就有些舍本求末了,如果你能善待雇農和仆人,就便是最大的善業,定能護佑你的家宅平安興旺。
反之為富不仁,苛待百姓,你求再多供奉,也不過是水中月夢中花,等到劫數來了,這些泥胎木偶護不得家財,也保不了家人性命。”
說了這麼多,其實用四個字就可以概括——勸你善良。
左重表麵上裝作臉色難看,心裡卻很感慨,深苦說的很有道理,可惜太多人想不明白,這裡看來是沒什麼收獲了,這老和尚要麼是真的德行高尚,要麼就是滴水不漏。
他冷哼一聲:“既然如此,那邢某就告辭了,大師不用送了。”說完氣衝衝地衝出了禪房。
深苦垂目合十:“阿彌陀佛。”
沈東新跟著左重走出海潮寺,低聲問道:“怎麼樣,有什麼收獲,怎麼聊的好好的就衝了出來?”
左重收斂起怒容,開了個玩笑:“我被老和尚指著和尚罵禿驢了,人家要勸導我善待雇農和仆人,否則必有毀家滅門的災禍。”
沈東新想了半天,才明白左重說的意思,咧起嘴巴笑了起來:“你左家是有名的厚道主家,老爺子更是滿城皆知的大善人,不用擔心。”
大善人,你全家都是大善人,左重腹誹完看了看時間,還夠見一個可疑目標,他指著一條山路說道:“走,去佛頂山寺找本隻。”
沈東新有點意外:“不去普陀禪寺找湛淨和尚嗎?咱們現在的位置去那裡要更近,也順路。”
“防止盯梢,東新,真正行動跟書本上不一樣,上廁所都要留一隻手警戒,睡著都要睜一隻眼,如果深苦是日諜,身後說不定有尾巴。”
左重抓緊時間給沈東新上了一堂實操課,他剛從和平環境到情報世界,難免會有疏漏,左重希望他可以儘快適應,因為沒有那麼多的時間讓他慢慢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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