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在帝國外交界已經工作了20多年,職務卻仍是副總領事,而這一次竟然不能在送行的汽車上獲得一個座位,實乃是奇恥大辱。
便突然升起了自殺的念頭,當到達山頂時,看見金陵城內的萬家燈火,想到家中的親人,又想到即將與人世告彆,心中感慨萬千。”
好吧,左重有點理解這位副領事了,連領館的職員都有座位,他一個領館二把手隻能坐黃包車去送行,擱誰身上這事都難以接受。
所以想自殺是假的,但這憋屈應當是真的,畢竟宮本連鼻涕都流了出來,要是有這個逼真的演技,他也不至於在仕途上如此艱難。
何逸君為兩人端來溫水,宮本抽泣著起身,向她鞠了一躬,小口小口喝了兩口水,隨後右手扶著額頭,繼續說起失蹤當天的經過。
“我見山頂有木架,便將錢包中的照片、名片釘在木架上,以作紀念,紫金山我以前未曾來過,我想山中巨獸必多,不如葬身其腹。
到了深夜,聽到野獸的叫聲由遠而近,我便將衣服脫下埋了起來,準備以供吞噬,脫埋衣服,一予野獸以便利,二則恐有痕跡也。”
“哼,你想的倒是周到。”
左重抬起手,對屋外大喊了一句:“去山頂尋找證物,記得拍照,如果已經被鄉民取走,立刻懸賞尋找。”
“是。”外麵響起歸有光的聲音。
宮本仿佛沒有聽見到左重的譏諷,接著說道:“但野獸來回數次並沒有前來,我便隨意找了個山洞棲身。
第二天我在山上感覺饑渴,便到山中找水吃,在紫金山的山腰處找到了一眼山泉,喝完水小睡了一會。
醒來我欲挖一大洞,將自己埋入,了此一身,但因絕食二日身乏無力,隻能作罷,當晚依然睡在洞中。”
左重聽得直想笑,宮本英明真如蕭清敏說的一般,就是一個廢物,連自殺搞得像是一個笑話,挖個洞把自己埋了,虧他想得出來。
而且中山陵哪來的野獸,數萬人經年在這裡修建陵園,有野獸也早嚇跑了,他第一晚聽到的所謂野獸吼叫聲,隻怕是山中的野狗。
“到了今天,腹中實在是饑餓難耐,便想到此處找點食物,我對貴國先總統的陵園絕無惡意。”宮本英明說到這裡,眼中又湧出淚花。
他知道自己被中國人發現,破壞了帝國的圖謀,東京方麵以及須磨彌吉郎絕對不會放過他,沒有任何人可以救他,他這次死定了。
看著鬼哭狼嚎的宮本,左重沒有再問,而是讓他帶自己等人去那個山洞,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必須去看看現場,這是關鍵證據。
山洞裡的痕跡可以證明宮本是一個人在山上,省得日本人一計不成再升一計,誣賴國民政府扣押外交人員,他們乾得出這種事情。
宮本英明無奈,隻得帶著左重和特務們上山,找到了棲身數日的山洞,裡麵隻有他一人的腳印,還有他折取野草樹葉做成的鋪墊。
左重讓人拍照,將山洞內外的情形全部拍下,連宮本取水的泉水處,自殺未遂的坑洞,也派人做了保護,以應對日方可能的找茬。
做完這一切後,他對宮本說道:“自從你失蹤的消息公布後,聽說你的老母親在奈良的老家終日以淚洗麵,你難道就不想念她嗎?”
失魂落魄的宮本聽後呆若木雞,當即跪倒在地上,雙手舉過頂合十連呼母親母親,淚流滿麵,表情痛苦不已,並且連連以手捶地。
左重冷眼看著,要如何處置宮本,他還沒有決定,但就這樣直接把人送回去顯然不行,必須給日本人一個教訓,讓他們長長記性。
最好的辦法就是說服宮本,讓其親口說出事情經過,特彆是日本高層強迫對方自殺,嫁禍中國的陰謀。
他冷聲道:“宮本你應該清楚,你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如果你想活下去,隻能跟我們合作,彆無他路。”
宮本一麵哭,一麵想到可憐的老母親,他當然想活,可將事情和盤托出就有生路了嗎,那個冰冷的聲音似乎又在他的耳邊響起來。
“為了大日本帝國的利益,你必須以外交人員被中國人殺害的方式去死,以便我們解放被壓迫民國百姓,總而言之,你必須去死….”
想到這裡,他喃喃自語道:“不能說,說了都要死,不能說啊,母親、清子和孩子們還在,我絕不能說。”
左重看他的樣子,緩步走到他的身邊,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語氣溫暖,態度和善的說道:“宮本君啊,我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委屈。
現在能救你的隻有你自己,將事情全部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救出你的家人,把那些卑鄙的陰謀揭穿,迎接新生活,重新開始。”
宮本英明思緒混亂,聽到這話猶如抓到救命稻草,抓住左重的衣袖,可憐巴巴問道:“您說得是真的嗎?”
左重微微一笑:“宮本君儘可以放心,左某是出名的說話算話,你要振作一點,咱們還要去救你的家人。”
“哈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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