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季無言以對。
他最開始將父母送出梁州,本就是存了少來往的心思的。
一是監天司的差事風險不小,他不知道自己哪天就要完蛋。與其讓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倒不如天各一方更好。
其二,便是他穿越而來,對於前身的父母終究是有幾分隔閡的。
若是此生不再見麵到還好,可既然見了,那他的所作所為自然是說不過去了。
“哎,是孩兒不孝。”
“哪有什麼不孝!”母親陳梅卻連忙搖頭,一把推開林宇軒,自己坐在了林季身旁。
同樣抓住了林季的手腕,輕聲道:“若是沒有你在監天司打拚,把所有俸祿積蓄都給了我們做生意,我和你爹還是小小的行腳商販,哪有今天的好日子過?”
“都是應該的。”
陳梅又道:“成親了嗎?你也二十好幾了,等會我便領你去城中各家看看,哪家的姑娘你看上了眼隻管說,我和你爹就算是搶也得把媳婦給你搶回來!”
林季愈發的無語了。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嗎?
一旁的林宇軒笑的眼睛都眯起來了:“孩兒他娘,兒子已經有未婚妻了,說是在襄州呢。”
“有了?那更好!是哪家的小姐?模樣俊嗎?性格怎麼樣?”
就在林季被母親查戶口似的盤問時,一旁突然傳來一聲脆響。
林春從椅子上一躍而下,抓起桌上的茶壺就砸在了地上。
這一幕頓時吸引了林季三人的目光。
“小春,你怎麼回事?”陳梅的目光頓時嚴厲,“這就是我常跟你說起的親大哥林季,怎麼見了大哥還耍脾氣?”
林春卻難得的無視了母親的嗬斥,冷冷的看著林季。
“你為什麼退出監天司?貪生怕死了?”
林季怔了怔,不解道:“小子,這事與你何乾?”
“爹娘一直告訴我,大哥是在監天司斬妖除魔,匡扶正義的英雄...不該是你這樣貪生怕死,連山中野獸都能將你重傷的家夥。”
“小春,怎麼跟你大哥說話呢?!”林宇軒怒道。
而陳梅更是忍不住掄起了巴掌就要打。
林季趕忙攔下。
“不至於不至於,小孩子兩句戲言,打他做什麼。”
被林季攔下之後,陳梅還是意難平,狠狠的瞪了林春兩眼,又對林季低聲道:“季兒,這孩子不懂事,你彆放在心上。”
“自然不會。”
寬慰好父母之後,林季這才又看向林春。
這孩子之前的話他在曆曆在目。
從小耳濡目染,大哥是監天司的人,老師又是監天司的人。
他一個小屁孩,將監天司的差人當做英雄來看也無可厚非。
“爹他是胡亂猜測的,我並未退出監天司。”林季難得認真的解釋了一句。
與其跟林春訴說監天司的真實麵貌,不如讓他以後自己去看。
林季也不想多費口舌。
“我不信,你來信說你在青陽縣當捕頭了,但捕頭哪有離開當差的地方,跑到維州來的?”林春倔強道,“你肯定是逃了,我老師說過,監天司想退就退,有人就是去拿命賺錢,賺夠了錢就走了,你肯定也是這樣。”
原本林季還想好生解釋一番,但是聽到這話之後,他卻微微皺起眉頭。
“拿命賺錢有什麼不對?”
林春一怔,顯然沒想到林季會反問。
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不滿道:“當然不對,去了監天司就該...就該...”
見他說不出來,林季接口道:“就該斬妖除魔,舍生取義?”
“正是如此!”
“憑什麼?”
“什麼憑什麼?”
“憑什麼監天司的人就該像你說的這般??”
說到這裡,林季就不準備再說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