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季壓下滿心疑惑,又問那小童道:“那現在胖爺爺還來嗎?”
小童兒吃的滿嘴流油,空不出舌來,隻是連連搖頭。過了會兒咽下肉塊,這才回道:“豆豆和花花他們走那天,胖爺爺說,他也要出門,等他……看哎?你,那不是胖爺爺麼?”
說著,那小童兒突而伸手一指。
縣衙外,明月當空。
一道波紋閃過。
幾隻亂起的飛鴉突然停住了翅膀,就那麼一動不動的懸在半空。
遠遠的飄來一個小黃點兒。
那小黃點兒陡然放大,化成了一個兩耳垂肩,長須飄然的胖和尚。
那和尚寬衣大袖,光著兩腳閒庭信步般直入衙中。
圍在火堆前的孔正、陸昭兒以及那兩個啞奴全若石凋般靜了住。
“胖爺爺……”小童孔文傑,倒是絲毫不受影響,反倒親切不已的迎上前去。
】
胖和尚笑嗬嗬的摸了摸小童的腦袋道:“悟離,先去默念三遍經文。”
“是!”小童乖巧的應了一聲,竟是極為聽話的連雞腿也不吃了,盤膝坐下默默誦念起來。
胖和尚麵向林季合什一禮,自報家門道:“貧僧來自西方大慈恩寺,早在維州作亂的邪僧阿賴耶識曾是我師弟。”
一見這和尚如此客氣,又稱阿賴耶識為邪僧,林季收了幾分殺氣,也回了一禮,不動聲色的問道:“怎麼?大秦亡了,那佛不東渡的契約也將終止了麼?”
這和尚踏空而來,身形一現便就鎖住了這一方時空,身遭四外金光閃耀,佛韻昭然。
顯然已入比丘,也就是入道境。
九州之內,向來從無比丘上僧——至少明麵上沒有。
“大秦?”胖和尚輕蔑一笑道,“那秦燁當初隻不過偏偶世家而已,就連天京一脈尚不能獨享,遑論九州?我佛豈會與他有約?”
“助秦燁一統天下的乃是阿賴耶識的代行弟子,也就是你們所知的邪佛章彌。而真正與我佛有約的,乃是東土聖皇。早在當年,聖皇獨入西土。曾與我佛鬥法相約,如此才有佛不東渡一說。”
這和尚說的很簡要,可內中信息卻很龐雜。
由此可知,聖皇當年不但去過佛國,甚而還贏了佛主,如此才有這般說法。
林季冷聲道:“既然有此一說,大師又為何渡了佛關,甚而千裡迢迢的趕來雲州,是何道理?!”
“林施主!”胖和尚又施一禮解釋道,“貧僧所來原有其三:佛不東渡之說,也是兩麵而言。那當年的約定是,佛國高僧不入東土,東土道境也不入佛國。可在千年之前,卻互有衝犯之例。”
“先有蘭施主仗一柄浩然劍闖關鬨寺,搶走了數本真經。後有阿賴耶識叛逆我佛,東入濰州另辟密宗。”
蘭施主?浩然劍?
林季暗下心道:“難道是……千年前那位驚才豔豔的首任司主大人麼?莫非他還沒死?”
“而在不久前,東土三人又闖大慈恩寺,奪走了《六祖壇經》。若說犯禁也是東土在先,貧僧並無過處。”
胖和尚說的理直氣壯,繼續道:“貧僧此來,特為取回《六祖壇經》,此為其一!”
這說的肯定是高群書、秦臨之和天機三人闖入大慈恩寺的事兒了。
“據說,他們拿回來的《六祖壇經》也不過是副本而已,犯得著下這麼大的力氣麼?”林季有些不解的問道。
胖和尚稍稍猶豫了下道:“《六祖壇經》的真本,早在一千年前就被蘭施主搶走了,這次他們拿走的卻是唯一的副本!”
呃……
怪不得大慈恩寺的和尚們如此憤怒,抓了秦臨之苦苦折磨不休。
“那其二呢?”林季直接跳過這條問道。
胖和尚扭頭看了一眼仍舊默默誦念經文的小童孔文傑,繼續說道:“當年,聖皇與佛主立那誓言時,以天為證,以質為信。聖皇把太子送到了佛國,佛主也派座下六子前往東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