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響後,終於聽到沛帝開口。
“蘭大人說的不錯,宮中的修士,可不能去摻和監天司之事。”
“為何?!”
沛帝的話音剛剛落下,宋啟明便忍不住質問道:“方才穆相所言,便也是臣心中所想!臣雖為監天司鎮府官,但更是大秦子民!既然監天司已然無法儘監察天下之責,為何皇家不願出手?為何朝廷不願相幫?”
聞言,沛帝卻還輕笑一聲。
他看也不看宋啟明,反而對穆韓非說道:“穆相有所不知,皇室亦或者說朕身後的秦家之所以不插手,是因為早在千年前便有的約定,那是與九州氣運,與天道之約定。”
“你等並非修士,想來並不理解這些,但並非是朕願意眼睜睜看著治下百姓受苦,實在是力有未逮。這是早已寫進天道中的事情,人如何勝得了天?”
沛帝又看向宋啟明。
“大秦不得插手監天司之事,是當年秦家與天下散修的約定。九州氣運三分,一分歸大秦,一分歸天下宗門世家,剩下一分,便歸於當年無數散修,也就是如今的監天司。”
“於是千年以來,監天司代朝廷和宗門世家,行匡扶正義,替天行道之事。而監天司修士也借此分潤天下氣運,讓無數散修踏足更高的境界。”
“這是九州的規矩,也是九州龍脈所認可,天道所認可的規矩。”
說到這裡,沛帝頓了頓,眼中泛起些許亮光。
“宋啟明,你說,這般規矩,如何是朕能打破的?若是此番朕讓人平了梁州的麻煩,那監天司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沛帝的語氣猛然激烈。
“若是此番朕讓人宰了那梁州的妖王,你說,你監天司可還有臉麵,可還有何等理由,去分潤那足占九州三成有餘的氣運?!”
宋啟明抬頭。
“如今的監天司,本就沒有資格再去享受九州氣運了。”
轟隆隆!
一聲驚雷驟然炸響。
殿中的人幾乎同一時間看向殿外,隻見原本已經豔陽高照的晴空突然陰雲密布,然後便是大雨落下,聲聲入耳。
“宋啟明!”蘭澤英冷聲怒道,“你當你是誰?你有什麼資格說監天司不配再享氣運?”
“本官是監天司三品鎮府官!”宋啟明說道。
“不!”蘭澤英卻搖頭,“你是二品遊天官,如今這監天司,隻有你與林季兩位遊天官!而本司主卻不享氣運!那林季也早就摒棄了監天司的氣運護佑!”
“這九州氣運的三分之一,都在監天司,此刻幾乎都被你宋啟明獨享,可以毫不誇張的說,你是這九州如今氣運最雄厚之人!”
此言一出,原本在後麵看熱鬨看的上頭眼睛都不願意眨的林季,終於意識到了什麼。
監天印在蘭澤英手中,監天司氣運由誰來享,便是蘭澤英說了算。
他不似高群書本就在監天司一路向上,等修為有成時,已經擺脫不得,因此不得不借鎮妖塔之事脫離監天司。
他是後來者,空降而來!
他與監天司本就沒什麼乾係!他成為司主時已經是入道,他若是不想,便不會被監天司的氣運所桎梏。
而林季也同樣如此,他原本也受監天司氣運護佑,但他崛起的太快了,在青陽縣的數年,他不過是區區妖捕,那氣運如兒戲一般。
在沛帝登基之後,他便青雲直上,不到五年時間,便從區區開靈境,成為如今入道境中期修士。
是大勢所趨,也是因果簿的幫助。
唯獨不曾借助過監天司的氣運。
因而他要離開九州時,九州氣運便脫離了他。
而如今,紫晴與沈龍二人也在極北之行後有了法子,辭去了遊天官之位。
“所以如今九州三分之一的氣運,大半都在他宋啟明身上?!”
林季猛地反應了過來。
不行!他今日是要來保宋啟明活命的,可若事實真是如此,此時此刻他絕不能再作壁上觀。
“宋大...”話音剛剛出口,林季又猛地頓住,心中驟然緊繃。
他回頭,卻看到不遠處的天空中,那壓境的烏雲之下,一道穿著黑袍的身影正看著他,嘴角噙著些許笑意,微微搖著頭。
刹那間,林季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道成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