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一切事情都很順利。
石工坊很遠就監測到了強大的靈能波動,證明他們的戰鬥非常激烈,山體上持續不斷傳來的震動也說明了這一點。
當羅德抱著同伴歸來時,光頭工坊主勒斯雙手將約定好的傀儡石奉上。
不僅給了兩大份,還額外贈送了三千銀索的傷藥費。
這人很上道,羅德很滿意。
勒斯還專程要了他的聯係方式。
所謂“聯係方式”,就是每個人所擁有的靈鴉信使的特定頻率。
隻要記住了頻率,在一定範圍內,都會被找到。
“給聯係方式”,就是用一隻靈鴉信使觸碰另一隻靈鴉信使,它們就會記住這個頻率,從而實現通信。
這是特羅裡安最常用的通訊方式。
羅德沒有拒絕。
這人的錢這麼好撈,說不定以後還有機會。
在回王城的路上,梅菲斯醒了過來,多少讓羅德有些失望。
他原本打算把她帶回獵人酒館,好好加深一下他們之間的聯係的。
但也沒什麼關係,他們兩人完成了這樣的壯舉,隻要這位冰封美人的腦子沒問題,就會知道他們才是絕配。
羅德簡短地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她,著重描述了他迅捷轉換姿勢的應變力、超長的耐久力以及超高的衝刺爆發力。
梅菲斯沉默地聽著,一個字也沒說,微微燈光的映照下,她的側顏如花樹堆雪,明月承光。
就是體重很輕。
羅德心想。
雖然穿著風衣看不出來,但真正的身材是不會被衣服遮掩的。
多半也是和卡珊一樣平。
但卡珊年紀小,還有成長的機會,你都二十出頭了,沒戲啦。
呃,有空的話,回去看看卡珊吧,萬一她成長了呢?
雜亂的思緒一晃而過,羅德再一次向她伸出手,笑道:“梅菲斯小姐,想必你已經看出來了,我們是如此的契合,簡直就是天生的一對,你隻要控製住敵人,我就能迅速將它殺死,沒有人比我們的配合更嚴絲合縫、更如絲般潤滑,我們在一起的威力遠遠超過了一加一的程度,達到了一乘以一的高度。”
“怎麼樣?要不要考慮一下,組成一個長期的固定車隊,成為長期的隊友?”
梅菲斯微微側過頭,忽然間,她的長發散開,變成了銀白的顏色。
“認出來了嗎?”
她輕聲說,銀白的發絲在她耳邊飛舞。
“被詛咒的不可接觸者,沃爾夫岡·馮·梅菲斯。”
羅德撓撓頭,不明所以地問:“你被詛咒了?可以去靈魂教堂啊,他們是聖教會最專業的解除詛咒大師,我的幾個朋友都是在那裡成功解除了詛咒。”
梅菲斯移回目光,低聲說:“你不是老獵人,也沒有經驗,你還是金沃斯學院的學員。”
羅德立刻矢口否認:“不可能,沒有人比我的經驗更豐富,我什麼姿勢都懂……我的意思是,我的實戰經驗非常豐富,作戰技巧非常高超,金光閃耀的女武神特蕾莎認識不,天天被我壓在身下暴打。”
“大法官格雷果認識嗎?被我一招就掏死了,還有大主教荷魯斯,見到我就點頭哈腰,王更是承諾將把守護聖火的重擔交給我……”
梅菲斯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等他再也想不出新的姿勢,吹不動了的時候,輕聲說:“與我同行者,皆受厄運之詛咒,終將於災難與厄禍中喪生……你應該已經感受到了,你今天本不該遇見這樣的危險。”
羅德驚訝道:“那些怪物是你引來的?”
“你可以這樣認為。”
梅菲斯望著前方,她雪白的長發和銀白的眼眸在夜色和微光中有一種特彆的魅力。
“黑暗的世界中,充滿了未知的危險,我會放大這些危險,使我的同伴遭到不幸。”
“沒有人願意和我一起,願意的,不信的,都已經死了。我是所有人眼中的不詳者,聖教會嚴厲警告我不允許和任何人長時間接觸,火祭司甚至不允許我靠近火,他們害怕我會汙染火,使火熄滅。”
“我能活到現在,是王的憐憫,所以,我不能再害人了,給特羅裡安的微火再添黯色。”
“很感謝你的幫助,傀儡石是莪急需的物資,但很抱歉,我不能再與你同行了。”
梅菲斯身形一輕,似要飛走。
但手腕一緊,她回頭看去,這個奇怪的獵人拉住了她的手。
在獲知了真相後,這個男人不僅沒有恐懼,厭惡,排斥,或者帶有其它目的的同情,反而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你會引怪?”
梅菲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人,第一次聽到這樣奇怪的問題。
他的關注點似乎並不在危險和死亡上。
“我會引發災難。”她更正了他的說法,“使你遭到不幸。”
羅德露出了笑容:“沒關係,我這個人最喜歡災難了。”
梅菲斯冷漠地說:“我不喜歡。”
抽身要走,但手臂被他牢牢地抱住了。
他甚至上前一步,還想來更親密的接觸。
梅菲斯用危險的眼神製止了他的進一步行動。
“這個……我不是想占你便宜。”
羅德舉起雙手,認真地說:
“我的意思是,我並不認為你是不詳的,也不認為和你接觸久了會變得不幸,如果你不信,我們現在就可以回酒館深入交流……呃,你不願意就算了。”
羅德咳嗽一聲,繼續說。
“你也許遭到了詛咒,也許聖教會暫時沒有辦法解除,但那又不是你的錯,我曾聽丘切爾老師說過,黑霧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大詛咒,如果連一個人的詛咒我們都不願意解除,那這世界的詛咒,又怎麼解除呢?”
梅菲斯看著他,銀白色的眼眸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她輕聲說:“你會死的。”
羅德露出一個陽光的笑容:“我不會死的。”
“許多人都這樣說。”
“但我不一樣,你應該能看出我的不同,相信我,沒有人比我的命更長。”
梅菲斯沒有說話。
兩人都沉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