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中海納藍星之戰九）
羅文·凱爾文中士，1427時。
等離子魚雷與星盟驅逐艦碰撞發出的紅光照亮了長劍截擊機的駕駛艙，隨之而來的還有射手型導彈爆炸時拋出的金屬碎屑砸在機身上發出的“劈裡啪啦”聲。
通過連接著尾部攝像頭的顯示屏看去，星盟驅逐艦被打得支零破碎，船身金屬被燒熔成微微發亮的暗紅色光團，內部的爆炸此起彼伏，騰起一道道蘑菇狀的火焰。
這罕見的一幕讓凱爾文中士不禁暢快地大笑起來——狄晴艦長又一次把聖約雜碎給乾翻了。
這時，星盟巡洋艦那獨特的球狀輪廓在長劍截擊機前麵的觀察窗中迅速放大。
差不多是時候了
他關掉“滴滴”作響的警報，按下控製台上的紅色按鈕——截擊機上搭載的濕婆神式核彈開始預熱了。
中士做了個深呼吸——手邊要是有一枝美洲石竹牌雪茄就好了。
老實說，他不後悔做這個決定，畢竟自己沒有妻兒老小。
所以.娶妻生子，平淡地過完一生又是什麼感覺呢？
截擊機引擎的“嗡嗡”聲和屁股上傳來的顫抖感拉回了他的思緒。現在離巡洋艦越來越近了，為了不暴露自己的位置，確認自身速度已達最大，他起身關閉了引擎，機艙內迅速安靜下來。
他看向左側的顯示屏，裡麵檮杌號正從中海納藍星的背側繞出來，並借助行星的引力猛然加速。這時，他發現檮杌號左舷最亮的那盞示廓燈“長短長長短”地閃爍著——這是地獄傘兵們用來表達敬意的信號。
豪邁感油然而生，他咧嘴笑了起來。粗糙的手將控製台上的保護蓋打開，接著拍下了引爆按鈕。
他把雙腿搭上控製台，整個人陷入座椅裡，這次他可不用顧忌什麼軍容軍貌了。
先是耀眼的閃光，然後熱烈的熾黃“太陽”在星盟巡洋艦旁冉冉升起。
——
狄晴少校，1417時。
望著顯示屏裡的三艘星盟飛船，狄晴細細思索著。
眾所周知，人類艦船不如聖約人的艦船先進，論速度人類艦船隻有跟在後麵吃灰的份。並且他們早已失去了最好的逃脫機會，現在隻能放手一搏。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毫無勝算，剩下來的那枚水晶意味著聖約人放不開手腳攻擊他們。
不僅如此，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同樣的敵我力量懸殊，同樣是爆發在行星旁的一場艦對艦戰鬥，同樣的無法逃脫。這使她想起了兩個月前參加的一次戰術研討會。在會上，他們詳細分析研究了雅各布·凱斯上校在奧克坦紐斯座δ星係第四行星戰鬥中所做的驚人戰術舉措。
當時她聽得很認真，因為凱斯上校曾在月球雲海預備役軍官學院擔任過她的教官。但當下實際情況不一樣，她不能照搬照抄.
目光掃過艦橋每名軍官或激動、或緊張的臉，他們都在等她下達命令。
“蒲野奈奈準尉，打開所有武器係統的保險，讓導彈控製人員就位，預熱磁力加速炮，同時解除一顆濕婆神式核彈的保險。”
“是，長官。”蒲野奈奈接下命令，纖細的雙手靈巧地在鍵盤上“啪啪啪”地敲擊著，讓人完全看不出她是個新來的。
“艾莉，機庫還有多少架長劍截擊機？”狄晴問道。
“五架，艦長。”艾莉略一停頓，然後回複道，“但是我們已經沒有飛行員了。”
“盧修斯中尉，問一下安東尼中尉那有沒有陸戰隊員會駕駛截擊機。”
不到萬不得已，斯巴達戰士不應該浪費在這種地方。況且，在整個作戰計劃中，他還有更重要的任務。
“是，長官。”中尉低下頭專注地聽著頭戴式耳機裡傳出的答複，“藏狐小隊的凱爾文中士說他會駕駛長劍截擊機。”
“將核彈搭載到截擊機上，讓中士給我們爭取個機會。”狄晴的臉色很不好看，親手將自己的士兵送上黃泉路在任何時候都不會讓人心情愉快。
——
檮杌號機庫的邊緣。
激烈的戰鬥沒有過多地波及到這裡，隻有零星幾具咕嚕人的屍體趴在地上，空氣中縈繞著一股機油與血液混雜在一塊的古怪氣味。
凱爾文中士麵對藏狐小隊剩下的三名成員做著最後的交代。
“藏狐小隊，上校的指揮能力我們有目共睹，你們以後是他的人了。”凱爾文中士轉過身看著湯米，“斯巴達戰士，我相信地獄傘兵最終一定會將你們取而代之，”他伸手扯下掛在脖子上的兵籍牌，塞到湯米手裡，“但現在，彆讓我死得毫無價值。”
湯米無言，握緊他的手，向他輕輕點頭。
得到答複後，凱爾文中士大步向長劍截擊機那走去。機庫的白燈照在他身上，就像是撒了一層鹽。
這裡很安靜，除了中士的軍靴與甲板接觸發出的“啪嗒”聲外，就隻有阿芙羅拉下士輕微的啜泣聲。
“敬禮！”在場的陸戰隊員們無不肅然立正行軍禮。
麗貝卡看著這一幕，心中忽然湧出許多感觸。
——
檮杌號艦橋。
“凱爾文中士已經出發。”盧修斯中尉向狄晴報告道。
“收到，”狄晴說道，“取消引擎安全保險係統，繼續保持緊急航速，轉向七一三。”
西奧多中尉看著這個將撞上敵方驅逐艦的航向愣了一下，然後問：“長官，‘凱斯回旋’？”
“很聰明，中尉。”狄晴沒看她，眼神聚焦於眼前的顯示屏上，“就是‘凱斯回旋’。”
實行這種戰術簡直就是在自殺，因此艦橋短暫地安靜了一下，但很快就又恢複了之前的窸窸窣窣聲。
狄晴想要扶住黃銅護欄以掩飾心中的不平靜，但抓空的手讓她意識到先前與精英的戰鬥將這玩意兒給劈成幾塊了。於是她隻好不自然地坐回艦長位。
下屬們都看著顯示屏，他們不時緊張瞥他一眼，然後立刻看回屏幕。
狄晴往身側的顯示屏看了一眼：星盟護衛艦完全沒想到檮杌號居然敢發動反擊，還直直地朝驅逐艦衝去，因此它隻能匆匆啟動引擎，眼睜睜地看著檮杌號衝來。
少校拿起電腦飛快地計算起來：速率，質量還有航向。要是艾莉還在就好了——但她在湯米那還有更緊要的任務。多久之後檮杌號會進入獵戶座星係中海納藍星的軌道？他得出一個結果，然後減去百分之六十，他們要麼加速……要麼在那個時間之後被星盟護衛艦截停。
狄晴將電腦連接到導航係統，然後根據凱爾文中士反饋的預計引爆時間設定一個倒計時刻。“蒲野奈奈準尉，磁力加速炮情況如何？”
蒲野奈奈纖細的手臂在控製麵板上飛快地移動，“磁力加速炮仍處於預熱狀態，長官。”
“停止預熱，準尉。”狄晴下令說，“希克斯中尉，轉換能量以保持磁力加速炮的電容器處於滿負荷狀態，然後傳輸到引擎。”
“已經轉換完畢，長官。”希克斯中尉回答說，“引擎現在以百分之一百一十的速率運轉，將於一分鐘內到達峰值。”
紅色的細小斑點出現在聖約人飛船的外殼上，數目越來越多，井沿著船側那條縫隙開始彙聚。
“接敵！接敵！”盧修斯中尉叫喊起來，“敵艦發射等離子魚雷了，長官，我們將於十秒後被擊中。”
集聚在飛船側麵的血紅光芒最終脫離了船體，向前噴發，衝檮杌號射來。紅光閃爍的脈動光猶如液體，邊緣不斷變形，最終延伸成一滴在太空中流動的大概五米長的紅色“淚滴”。
“需要矯正航線嗎，長官？”西奧多中尉問道，說話時她正撩起被汗水浸濕的紅色發絲。
“不需要。”狄晴回答說，“按原航線前進。射手型導彈發射艙a1到f2裝彈。馬上計算發射軌道，同時調整發射角度到二一七度。”
“遵命，長官。”
“距離三十七公裡，”盧修斯中尉回頭看向狄晴，“兩秒後遭遇等離子魚雷。”
紅光占滿了整個屏幕，中心的紅色物體呈現出藍色，開始向四周射出黃綠色的光芒，光譜頻率開始藍移，艦橋變得燥熱起來。
“規避動作，希克斯中尉！”狄晴叫道，“開動右舷緊急推進器！”
緊急推進器是幾個裝著三氫四嗪和過氧化氫的燃料罐，一旦將這兩者混合將有極大的威力——能夠直接將檮杌號調整到新的航向。少校在飛船的外殼上選擇了六個點來放置這種燃料罐。
希克斯中尉毅然啟動了緊急推進器。飛船的外殼發出“轟隆”巨響——早有準備的狄晴被座位上的安全帶狠狠地拉了一下，但總比狼狽地摔到地上強。
“打開尾部攝像機。”狄晴命令道。
透過顯示屏可以看到，一團跳動著的紅球如鬼火一般跟在他們後麵。
“監測它們的速度。”狄晴對希克斯中尉說。
“遵命，長官。”中尉回答道，他下意識地想要扶扶眼鏡，卻發現鼻梁上空無一物，“等離子魚雷正在加速，已經趕上我們的速度……現在超過了。四十三秒之後它們將攔截到我們。”
“前攝像機。”狄晴下令道。
顯示屏閃爍了幾下，圖像顯示出：一大群水滴狀的熾天使戰鬥機朝他們撲來。星盟護衛艦把頭轉向反追過來的檮杌號，藍光在舷邊閃爍，脈衝武器開始充能。
“蒲野奈奈準尉，堡壘點防禦炮開火，把這些鳥給我打下來。”狄晴命令道。
“遵命，長官。”蒲野奈奈將點防禦炮的瞄準係統與愚笨型人工智能連接起來，連綿不斷的火力射向熾天使戰鬥機群，團團火光乍現。
狄晴調整了一下攝像機方向，看見聖約人的巡洋艦依然懸停在中海納藍星的軌道上。他在掌上電腦上確定它們的位置和必要的數據，然後飛快地計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