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阿爾法基地爭奪戰
綽號為“仇敵克星”的卡羅爾·勞雷上尉的鵜鶘運兵船中。
湯米站在運兵船的尾部，通過正在緩緩合上的艙門，看到恒星正在“西沉”，但光線依然充足。
他轉過身找了個位子坐下，係上安全帶。他、士官長和麗貝卡組成了一個三人火力小組，凱斯則在這兒與他們分享些情報，其餘的幸存者被安排到了另一艘正撤回臨時大本營的鵜鶘運兵船中。
“在到達阿爾法基地前，我想先得到一些關於它的情報。”湯米朝士官長攤了攤手，“約翰，讓科塔娜給我們講講？”
士官長什麼也沒說，伸手拔下腦後搭載著科塔娜的芯片，隨後科塔娜的全息影像從他手心裡投射了出來。
這是湯米與科塔娜的第一次正式會麵，因此他仔細地打量著她：曼妙的身段、姣好的容顏無論哪一點都令人印象深刻，更彆說她與年輕時的哈爾西博士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在軍情局的秘密檔案中，這位可人的人工智能被製造出來是為了服務於“紅旗行動”，不過湯米認為其中的真實性存疑——至少她的“出廠日期”有問題。
【她好看嗎？】艾莉的聲音突然從腦海裡冒出來，嚇了他一跳。他砸吧砸吧嘴，舌尖似乎嘗到了些許酸意。
【嗯還可以。】湯米其實是想說“挺好看”的，但不知道為什麼話到腦邊就成了這樣。
【跟我比呢？】艾莉又問。
【當然是你更好看。】湯米不假思索地說道。
他可不想因此跟艾莉鬨了什麼矛盾而影響到日後的任務——嗯這是唯一的原因。
【算你聰明，】艾莉輕笑了一聲，【油嘴滑舌的臭湯米。】
“我原以為你們會什麼都不問，”科塔娜的臉上掛著自傲的笑，“抄起根木棍殺進去的。”
她饒有深意地“看了”湯米一眼，然後小手一揮，將阿爾法基地的全息圖上傳到了在場所有人的顯示設備上，“為了讓秋風之墩號的船員能夠繼續幸存下去，席爾瓦少校認為我們首先需要一個基地，在上麵建築起防禦工事，把聖約人擋在外麵。”
湯米歪了歪頭，對她的這個眼神感到不解。
“阿爾法基地位於一個孤嶺的頂端，那裡易守難攻，這也是為什麼席爾瓦少校要選擇這裡。”
湯米看見抬頭顯示器上的畫麵抖動了一下，顯示出一幅圖像：一個厚實的柱狀基座，上麵是一個平台，平台一端布滿了高高低低的平頂建築物。
“孤嶺位於光環的‘底部’，韋爾斯利提前做了矯正，以往的經緯坐標係隻適用於一般行星表麵，在這兒就得換一套。”
湯米眼前的畫麵一轉，孤嶺的全貌顯現了出來。
“那兒是製高點，任何占領的人都能視周圍的地麵環境一覽無餘；而且孤嶺邊緣的懸崖峭壁迫使進攻者要麼空襲，要麼沿著狹窄的上山小徑一路苦戰。最棒的是，孤嶺頂部的建築物能為陸戰隊員們提供防禦屏障。”
“席爾瓦少校選的地方真不錯。”凱斯讚歎道。
“當然，前提是它們沒把我們打得落花流水——我們將來的優勢就是現在的劣勢。”科塔娜說道，“陸戰隊員們陷入了苦戰，我建議你們看看他們的實時戰鬥影像。”
隨後在場的眾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各自顯示器上不斷變化著的戰鬥影像，科塔娜則在一旁給他們講解相關的信息。
“席爾瓦少校在孤嶺的不遠處建立了一個臨時大本營，士兵們歸隊後重新編製。他的作戰計劃是：將部隊分為紅一和藍一兩個連隊。藍一連隊由席爾瓦少校的得力愛將——梅麗莎·麥凱中尉指揮，她負責從地麵發動進攻。藍一連隊從山腳出發，找到一個上山的小道，引蛇出洞；紅一連隊由席爾瓦少校親自指揮，負責發動空中突襲。在兩個連隊的夾擊下，我認為聖約人必定支撐不了太久。”
她話鋒一轉，“但我們這邊也一定會蒙受不小的損失，所以陸戰隊員們需要兩位斯巴達戰士的支援。”
“需要我們做什麼？”士官長問道，他不自覺地挺直了腰杆。
“韋爾斯利通過聖約人的活動發現了一處疑似為指揮中心的建築物，他希望兩位斯巴達戰士能夠做自己最拿手的事情——合作，然後高效地完成突襲任務。”
湯米和約翰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然後約翰說：“沒問題。”
科塔娜點點頭，一副“我就猜到你會這麼說”的樣子。“不過值得注意的是，這次的支援任務還沒有得到席爾瓦少校的許可。”
科塔娜的話語中帶上了些許的不滿——甚至是憤懣，“他向韋爾斯利聲稱自己的部隊能夠完美地達成指揮中心的突襲任務，不需要.”她皺了皺眉頭，停頓了一下，“斯巴達戰士的幫助，他覺得斯巴達戰士支援一下外圍的陸戰隊員就行了。”
湯米意識到席爾瓦少校是想將他們倆放在沒什麼價值的位置上，但他這麼做的動機是什麼呢？單純地讓陸戰隊員們去送死？
約翰注意到了那個停頓，他問：“少校的原話是什麼？”
“你不會想聽的。”科塔娜挑了挑眉頭，隨後她就注意到眾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她身上，她隻好無奈地聳聳肩，“好吧，我說了你可不要太在意——‘那幫怪胎’。”
湯米歎了口氣——又一個對斯巴達戰士抱有極深成見的地獄傘兵。這麼對比起來，凱爾文中士算是很溫柔的了。湯米看了看約翰，斯巴達戰士和某些地獄傘兵的關係這麼差，他得負好些責任。
“我來跟他講講吧，”凱斯說道，“畢竟你們以後還要繼續合作。”
——
孤嶺附近的硬土平原的臨時大本營中。
平原上沒有任何天然掩體，所以地獄傘兵們把裝備轉移到地勢稍高處，並在周圍儘可能建立了防禦工事。
挖戰壕掘出的泥土被壘成了一圈低矮的防線保護營地，互相連通的壕溝也修好了，他們還建起一個飛船起降場，以便鵜鶘運兵船能及時在營地附近起降。
此刻，韋爾斯利命令鵜鶘運兵船升空。席爾瓦正站在起降場的最高處，凝視著西麵的聳立孤嶺，他琢磨著自己的計劃有幾分勝算，而為此又要付出幾分代價。
一名人類飛行員用鵜鶘運兵船上的70毫米口徑機關炮猛烈掃射一個聖約人的防空炮塔，孤嶺頂上升起一片黑煙。聖約人的暗影等離子防空炮塔是種強大的武器，部署和維修都十分方便。終於，炮塔沉默了，飛行員心滿意足地把運兵船降落到孤嶺頂端。
正當席爾瓦沉浸於眼前的作戰時，他的私密通訊頻道被“啪”的一聲打開了，凱斯平淡的聲音傳了出來，“少校，聽說你拒絕了斯巴達戰士的支援？”
席爾瓦的心一沉，他預感到凱斯要發號施令了。他發現自己很快、幾乎是立即就產生了抵觸情緒——即便明知發號施令是凱斯的義務。
席爾瓦的肚子裡本來已經有了一套完整的計劃，但現在凱斯安全了，作為海軍的指揮官，他可以獨攬大權。席爾瓦這個陸戰隊指揮員隻能表現出很感興趣的樣子——心裡暗暗希望他的上級至少能出幾個正確的點子。
“是的，長官。怎麼說？”席爾瓦恭恭敬敬地說道，畢竟他的晉升與凱斯息息相關。
“我們都很清楚，斯巴達戰士的戰鬥力非常強悍，”凱斯的語氣裡甚至聽不出什麼責備，就像是在與他閒聊，“有了他們的幫助，這場爭奪戰能輕鬆許多。”
席爾瓦把前臂撐在大本營邊緣的矮牆上，眺望著孤嶺。如果他的視力夠好，就應該能看到那片傷痕累累的平台，看到刺破空氣的等離子束，看到地獄傘兵們的堅守，看到他的部下被燒焦的屍體。
“我明白您的意思，長官。允許我開誠布公地說幾句嗎？”
凱斯那邊頓了一下，“當然，你是這裡的第二把手，顯然你對地麵作戰自有一套，遠遠比我來得老道。如果你有什麼想法、建議，或者顧慮，但說無妨。”
凱斯的話讓他很是受用，席爾瓦的嘴角露出了點笑意，“謝謝您，長官。我的疑問和士官長有關。和每個人一樣，我絕對尊敬士官長過去的戰績。但是，他真的是您計劃的理想人選嗎？”
“我知道斯巴達戰士的身體做過生物強化手術，”席爾瓦繼續道，“還有他們那身盔甲所給予的優勢。但請您看看正在孤嶺上奮戰的人是誰？都是普通人類。”
“斯巴達計劃已經失敗，艦長——他們隻剩最後兩個幸存者就已經說明了這點。所以，我們不如把您的任務交到真正貨真價實的陸戰隊員手裡，讓他們報仇雪恨。”
“感謝您能聽完我這番話。”
對話的那邊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他是被說服了？還是在思索如何反過來說服自己？
孤嶺的戰鬥似乎進入了白熱化，他看到其頂端的平台以及半山腰都有破片手榴彈炸起的灰色塵霧以及等離子手雷掀起的藍色風暴。
席爾瓦知道凱斯已經在unsc服役了多年，也知道自己野心勃勃的形象早已傳遍了全軍——事實上，不光是他個人，整個地獄傘兵部隊都是這種想法。
但地獄傘兵的驍勇善戰也是出了名的，他的話有一部分也是出於好意，不過更多的是希望這次在光環上的行動能給自己的生涯履曆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通訊頻道中傳來了一陣噪音，“你的話不無道理。你和你‘貨真價實’的陸戰隊員們在這座山頭上的浴血奮戰我們也都看在眼裡。”
“所以——”
“所以你更應該想辦法保下這些可敬戰士的性命，好讓他們能夠在更具有價值的任務中發光發熱。”
凱斯還是想要說服他。席爾瓦的臉一下子垮了下去。站在席爾瓦一旁的通訊兵用餘光偷偷瞄了他一眼，似乎嗅到了這位指揮官身上散發出的陣陣寒意。
“我不太同意你對斯巴達計劃所下的結論。”凱斯說道，“就拿士官長來說。首先，他如此強大的關健，並不在於他是什麼，而在於他是誰——認識到這點很重要。他的戰績並不是科技的功勞——並非由於他們對他做了什麼，而且無論他們對他做了什麼，他都為人類的延續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事實是，無論政府對他做了什麼或沒做什麼，士官長都會成長為一個出色的戰士。難道我讚成對他們做如此殘酷的強化改造？不，我不讚成——我是說在和平時期。”
對麵的凱斯深深地歎了口氣，語氣中充滿了無奈。“少校，我最早的任務之一，就是護送斯巴達計劃的主持者，去挑選第二代斯巴達候選人。在那時，我還並不完全清楚我的使命——如果早知道，我很可能就不會接受任命了。
“現在不是和平時期。我們在談論的是人類徹底滅絕的真實威脅，少校。在遠地殖民世界我們死了多少人？聖約人在豐饒星和耶利哥七號星又屠殺了多少？如果他們找到地球又有多少人要化為烏有？”
這些反問讓席爾瓦應接不暇，也大為光火。他的臉漲得通紅，他壓抑著自己的怒氣反駁道：“我不知道，長官，但讓我來說說我知道的。大概二十五年以前，我還是個少尉的時候，發明士官長的那群家夥異想天開，認為給他們的新寵物喂點真肉會很刺激。他們設計了一個場景，讓我的四個陸戰隊員對抗您的朋友，抵擋他的攻擊，並努力給他點兒顏色看。”
“好，猜猜結果如何？斯巴達計劃運行得完美無缺。計劃把我的人卷了進去。那個該死的怪胎不但把他們打倒，而且他還把兩個人給弄死了——在他媽的戰艦的健身房裡被活活打死。我不知道您會怎麼評價，長官，反正我把這叫做謀殺。他內疚嗎？他媽的根本沒有。這個發條玩具得到了一番稱讚，然後就拿著澡票洗淋浴去了，一天的屠宰工作就這麼乾完了。”
他一口氣將這些話講完了，喘得胸口像在拉風箱。
凱斯僅有的耐心要被消耗殆儘了，他語氣不善地說：“不管有多少理由值得這麼做，對你的弟兄所遭受的不幸，我都深感遺憾，少校。“
“但另一個事實是：或許這不太好——好吧，或許這他媽的完全不對——如果我能擁有一百萬個士官長，我會把他們全部收入麾下，部署到眼前的這個任務去。
“是的，我相信有可能你的人能完成任務。如果我們隻有這麼些人手，那麼我一定毫不猶豫派你的人去。但士官長有這麼多顯著的優勢，還有科塔娜甚至另一個斯巴達戰士；而且讓他們去執行這個任務，更能把你的地獄傘兵們保存下來，日後去乾彆的。天知道還有多少事情等著去辦。”他頓了頓，“我意已決！”
席爾瓦僵硬地點點頭，他咬牙切齒地說：“您的話很有道理，長官。我的人會竭儘全力支持兩位斯巴達戰士和科塔娜。”
“是的，”凱斯歎了口氣，“我肯定他們會的。”
通訊連接隨後被關閉了。
“去他媽的斯巴達怪胎！”席爾瓦大罵道，右手攥成拳頭“嘭”的一聲砸在麵前的全息顯像台上。
他知道凱斯說的話算輕的了，為了取得他的鼎力配合，凱斯給他留夠了麵子。
——
卡羅爾·勞雷上尉的鵜鶘運兵船中。
他們都聽到了凱斯和席爾瓦的爭吵，場麵一時安靜了下來。
“接下來是你們的活了。”凱斯掃了他們一眼，然後朝駕駛艙大聲問道：“上尉，我們還有多久到達阿爾法基地？”
“還有十分鐘，長官。”“仇敵克星”在通訊頻道中答道，“他們那很熱鬨，我們過一會兒準能加入戰鬥！”
十分鐘，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剛好可以在緊張的戰鬥間隙喘息一下。
湯米扶住頭盔下沿，“啵”的一聲摘下了它。雖然頭盔內部搭載有空氣過濾裝置，但長時間呆在密閉空間裡他還是會覺得不好受。
湯米看了看約翰，他還是那樣，當斯巴達兄弟姐妹以外的人在場時不喜歡摘下頭盔。
“呼~”麗貝卡也將頭盔摘下，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鬆弛鬆弛緊繃的神經。她隨意地往後靠在艙壁上，然後注意到凱斯正打量著她。
“怎麼了？”麗貝卡摸摸臉頰，“我臉上沾了那些狗雜種的血嗎？”
“沒有，你的臉很乾淨。”凱斯看著她皺起了眉頭——剛剛在戰場上這位地獄傘兵小姐向他展示了自己強悍的戰鬥力，但凱斯萬萬沒想到頭盔底下的竟是一個嬌小可愛的女孩子。她的氣質與軍隊格格不入，而且年齡會不會太小了一點？“現在unsc的情況已經糟糕到需要送小孩上戰場了嗎？”
“哈？你的老眼被等離子手雷閃花了？”麗貝卡不滿地叫道，“我已經二十了！”
湯米輕拍了下她的腦袋，“貝卡，放尊重點。”
“他先對我不”她抱怨的話說到一半忽然頓住了，瞟了湯米一眼，然後撇撇嘴，不耐煩地說：“好嘛，對不起啦，長官。”
聽到兩人的互動，正思索著攻下阿爾法基地後該乾什麼的士官長微微抬起頭看向麗貝卡——她讓約翰想起了以前的一位斯巴達戰士。
“沒關係，在地獄傘兵部隊裡你算溫和的了。”凱斯擺擺手，隨後向湯米投去詢問的眼光，“她剛入伍？”
“是的，她是個新兵，”湯米抱歉地說道，“舉止有什麼不妥還請多包涵。”
凱斯點點頭沒再說什麼。在漫長的服役生涯中這樣的士兵他見過不少，他們一般都有桀驁不馴的資本。
而且凱斯用餘光瞄了眼湯米，他們兩人之間一定有著特殊的關係，不然為什麼會幫她說話？
麗貝卡輕哼一聲，被人小瞧讓她感到有些不爽，她隨即注意到另一道目光也放在了她身上，她不禁微微眯起眼睛——士官長正透過頭盔麵板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你又看什麼看，大塊頭~”麗貝卡戲謔地說，她的嘴角微微翹起了個弧度，“這兒不是夜之城，我可沒有啤酒招待你。”說完，她對湯米擠了擠眼睛。
約翰又盯著她看了兩秒，沒有回應她，而是把目光放到了湯米身上。
湯米知道約翰的反應為什麼這麼怪異。他心虛地挪了挪屁股，像是座位上有刺在紮他。
“溫妮139？”這雖然是個問句，但約翰的語氣裡沒有一絲詢問的意味，“簡直——”
“提她做什麼？”湯米趕緊打斷了他，“馬上就要到達阿爾法基地了，我們可以討論討論等會兒的戰術部署。”他的手不安地搓了搓。
麗貝卡的眉頭擰在了一塊，她很少見到湯米這麼慌亂的樣子。女生天生的第六感告訴她這個名字對於湯米來說意義重大。
“我們已經討論完畢了——跳下鵜鶘運兵船，然後殺穿聖約人的防線。”約翰淡淡地說道，他又把目光放在麗貝卡身上，“她——”
“這太草率了，”湯米又打斷了約翰，“我們可以討論得更細致一點，比如”麗貝卡盯著他的目光逐漸變得銳利無比，湯米的聲音也隨之變得越來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