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之主!
觀光車在校園裡疾馳。
此時的知行學院,絕大多數學生還在為社團活動而動腦出力,為一年8個學分戰戰兢兢,車上這幾位,著實是招人恨的。
可惜,車上無人具備這份自覺,某種意義上講,他們是與真實校園隔離的一群。
薛雷坐到前座,和謝俊平聊起一會兒的派對,進入完全不熟悉的圈子,多少會有些好奇和緊張。謝俊平則嘻嘻哈哈,說著半真半假的話,與他玩鬨。
羅南坐在後麵,初時還聽謝俊平與薛雷聊天,後來心思便沉潛到目竅心燈上,觀照搖曳光焰,以及周圍境況變化,不遺纖毫。
目竅心燈點亮,在腦宮照亮一片區域,這份修持的成果甚是玄奇,可它並不是羅南腦殼裡第一位“客人”。此時環繞在心燈之外,還有一物
外接神經元。
這枚機芯就像一條浮遊在腦宮裡的龍蛇,繞燈而走,時隱時現。離得近了,電光流溢,張牙舞爪,與心燈光焰交集,乍吞乍吐,似乎隨時可能一口咽下,讓人膽顫心驚。
這種情況,自心燈點亮不久,便已存在。且絕不是看著嚇人而已。頭一回,這玩意兒離得近了,兩邊氣機感應,從外接神經元上放射的電光,直接把心燈打滅,羅南多日辛苦,瞬間毀於一旦。
類似的情況連續發生了七次之多,折騰得羅南都開始懷疑人生。
偏在近乎絕望的第八回,電光直入心燈,強力助燃,光明照徹,一次增長的量,比他艱難積蓄的總和還要多出十倍。
此後幾日,每次目竅修行之後,外接神經元必然如約而至,以電光轟擊心燈。羅南一天“千人目標”,以百人一組,每日十組修持,這條電光龍蛇,便也出現十次。
雖然再也沒打滅過,可有時電光強橫,也會大幅挫傷心燈的亮度與圓融之意,若不是中間還有幾次足量加持,羅南的進度怕是不堪入目。
正是此種緣故,羅南對薛雷的讚佩,感覺頗為複雜彆看眼下進度喜人,其實都是反反複複,明早修煉後再看?說不定就要徹底崩壞!
羅南在道館幾日,早懂了“走火入魔”的意思。頭幾回心燈打滅,虧得他火候粗淺,反噬之力不強,隻是多耗了兩日功夫。可如今若心燈再滅,毀傷的眼睛結構、心神意誌,再恢複的話,怕要照著一年半截考慮。
他腦子裡等於是藏了一個隨時引爆的不定時爆彈,偏偏這枚炸彈是他自己放進來的……
琢磨片刻,羅南打開筆記本,半睜眼睛寫道“龍吐珠的把戲,越來越流利了,感覺是在玩火。”
他想了想,在“火”的後麵加了一個“電”,隨即又加了一個“冰”字,才算罷休。
寫完這幾個字,他不自覺歎了口氣。炸彈的比喻不好,說是冰山更貼切……都是橫在那裡,藏身於水麵之下,等人撞上去。
幾日的目竅修行,羅南自我感覺,他最大的收獲,一是明白了真正的修行需要怎樣的“精度”標準;二是用這個“精度”重新審視他在踐行格式論的過程中,是否有過錯謬,是否出過岔子。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格式論自身的缺陷與否,且不去討論,他在格式論的修行上,太多的“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憑著對爺爺理論的狂熱信任,一門心思走下去,很多細小環節,都由其法度自決,由此才被修神禹評為“外法”,自陷牢籠。
當前目竅心燈麵臨的狀況,正是羅南自己作的一手大死……
外接神經元“虛空藏”功能的利用,最初起自於血焰教團的元老摩倫。當時正值羅南靈魂力量爆發式增長,形神失衡加劇,不知該如何處置。恰好魔符鳩占鵲巢,潛伏在摩倫身邊,羅南便以魔符為耳目,參照摩倫對“寄魂使”的手段,主動拉開形神距離,使靈肉似合非合,減少對肉身的壓力。這個法子確實有效,但後患不少,導致羅南敏感多夢,神智恍惚。
後來羅南發現,外接神經元有“虛空藏”的功能,靈魂寄托在上麵,如入一個空無世界,沒有閒雜靈波乾擾。其後魔符捕獵,造了回亂子,全仗外接神經元緩衝壓力,保得命在。
至此以後,羅南一直都寄魂在外接神經元上,以消減壓力,漸漸習以為常。
所以準確地講,羅南形骸與靈魂之間,已經很長時間缺乏交融。他的靈魂大部分都寄托在外接神經元上,即便這件奇物正藏於他的腦部,可仍不是他的血肉器官,二者之間,還是隔了一層。
修神禹所講,肉身被“外法”排斥,與現實狀況結合,其實就是以外接神經元為載體的靈魂側,與自然存在的肉身側之間的隔膜與衝突。
這就是症結所在——至少在可以理解的領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