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瑣錄!
墜落至半途的信邪向前踏出了一步,一片微弱的藍光在他腳下一閃即逝,沒能支撐住他的身子。
裴棟發出了一聲歎息,收了展示給裴元的影像,他知道裴元對小魔君有多崇拜,所以不想讓他看到小魔君悲慘的結局。
裴元這次沒有鬨,他兩眼發直的依然盯著影像消失的位置,到了這一步誰都能看出結果了,他無法接受戰無不勝的小魔君會被打敗,即便對方是大神通他也無法接受,兩行淚水無聲的從他眼角淌下,他心中最光輝的那座神像倒塌了,他第一次像個大人那樣落淚。
微弱的藍光閃現時警幻仙尊的身子顫動了一下,這沒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因此此前他如此顫動過好幾次了,意念之攻雖主要針對對方的心境,但修為的對抗同樣存在,小魔君雖成強弩之末,但每一次的掙紮仍不容小覷,在其奮力上衝至吐血時,警幻仙尊的狀況隻是比其略強一些而已。
隻有少數人留意到了警幻仙尊此刻的臉色變化,那變化其實挺明顯的,不過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小魔君身上,覺得警幻仙尊已穩操勝券加之他又隻那麼靜靜站著,實在沒什麼可看的。
伴隨著一口噴出的鮮血,小魔君又勉強向前踏出了一步,這次連藍光都沒有了,而且他已穩不住身形一頭朝前栽去,除了無忌等幾個對小魔君恨之入骨的人外,就是那些與他有嫌怨的人心中都生出了不忍,小魔君至死亦不稍減的強悍贏得了他們的尊敬。
“六師弟……”信德失聲而哭,而拚儘全力催動紅雲的信義等人都無暇分神去關注信邪了,他們連為信邪哭一聲的機會都沒有。
在信德哭出聲時,一道身影從他身旁急竄而出,那是五伐仙君,可他剛衝出法陣,巫仙山上同時衝出兩道身影擋住了他的去路,是墨耀和墨光。
“回去!”陰鴆仙尊斷喝了一聲,這聲喝喊既是對五伐、墨耀、墨光三人的,也是對已經展動了身形的裴木等人的,此時展開亂戰不但來不及救小魔君還會令煉魂派被深深的攪進去無法自拔。
“哼!”剛剛發出斷喝的陰鴆仙尊忽然又哼了一聲,他是望著警幻仙尊那個方向哼了,嘴角隨之掛起了一絲譏嘲。
這邊的騷亂引起了一些人的關注,陰鴆仙尊的怪異表情又引導著他們把目光投向了遠方的警幻仙尊,這時他們才發現警幻仙尊的臉色已經大變了。
信德或許是除了化羽修士外第一個看出戰局要生變的人,他雖流著淚但依然緊緊盯著信邪,因為他要把六師弟最後的時刻全部看清楚以便隨後把它告知師弟和師妹們,即便下一刻他們就戰死,也要在死前讓大家知道信邪儘力了。他的這種心態源自深深的歉疚,信邪死戰不退的慘狀讓他忽然覺得自己作為大師兄這麼多年來對這個這個師弟太刻薄了,信邪雖惹了不少的禍,但自己作為大師兄除了對其一味的怪責幾乎就沒怎麼有過耐心的勸導,可能一次都沒有,而這個遭大多數同門所嫌棄的師弟卻是第一個為師門赴死的,死的又是這那麼的義無反顧!
悲傷欲絕的信德在看到信邪再次踏出腳步時,他的心跳就與信邪的腳步連在了一起,信邪踏一步他的心就跳一下。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信邪不但沒有栽倒,而且止住了下墜之勢,他停在了距先前高度十丈以上的位置,並開始一步步向前走,他的步伐仍顯艱難,但步幅卻變得如平常一樣了,每一步都是三尺。
在信邪停住身形不再往下沉時,警幻仙尊的心就開始往下沉了,如同裴元無法相信小魔君會戰敗一樣,他也無法相信小魔君能破掉自己的意念之攻,一滴淡紅色的血珠從他額間滲了出來,小魔君無需跨過那條河,在其停在河底之上時他就敗了,意念之攻能傷人於無形,傷己也是無形的,一旦被破伴隨的往往就是境界的跌落,信念遭毀還有什麼意念可談?沒了意念神通的化羽修士就不能稱為大神通了。
警幻仙尊逃了,在信邪停住身形走出五步時逃的,他當然是有能力擊殺小魔君的,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但此刻對他而言沒有任何事比穩住心境更重要,儘管保住境界的希望很渺茫,可再耽擱下去就連這渺茫的希望也會失去。彆人無法體會一個被破去意念神通的化羽修士的心是怎樣的一種惶恐。
警幻仙尊為自己的貪心付出了他無法承受的代價,從紫霄宮小七身上挖出正天君的那處福地的密謀是有他一份的,他一直躲在邊上沒出手就是不想惹人懷疑,而信邪擊退了一個化羽修士給了他一個上好的機會,因為信邪表現出了異乎尋常的強悍,所以他對其動用意念之攻就不算過份,他當然不打算殺掉信邪,隻要弄得其修為跌落就夠了,廢掉這個孤身在外的守護神大家專心對付紫霄仙陣就不會再生變數了。
出現這種結局不是因他失算,除了老天沒有誰能算出這一步,天意,一切隻能是天意,老天若不偶爾弄出點令人匪夷所思的事來也就沒人在乎他的存在了。
人們尚未從警幻仙尊敗退的震驚中緩過神來,小魔君已經朝之前要攻擊的那位不知名的化羽修士走去,他的腳下又踏出了藍光,但那藍光很淡很淡,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連續對戰兩位化羽修士一位元嬰後期大修士,他近乎油儘燈枯了,但隻要還有發起最後一擊的能力他就要拚下去。
裴棟難過的閉上了眼睛,但卻用一道神識把之前的和此刻的景象傳給了裴元,為的是讓他懂得什麼才是真正的凶悍,什麼才是真正的擔當。
裴元淚眼朦朧的望著小魔君所在的方向慢慢的跪了下去,下跪不是為了表達敬意,隻是因他的腿在不住的發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