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瑣錄!
“你可真不見外,還讓人家多拚一會。”司迦緊緊依偎在尋易懷裡,依然泛著桃紅的俏臉看起來有了安然之色,既然無路可走了,她就不能讓這最後的寶貴時刻在惶恐絕望中度過,僅憑這份境界她就遠超那些元嬰中期修士了。
反而是一向在生死關頭總能淡然處之尋易此刻卻淡然不起來了,他的臉跟僵了一樣作不出任何表情,頭在一陣陣的發麻,心在一陣陣的發慌,發木的頭腦不受控製般隻在一件事上掙紮——要不要開啟牽心幻境向禦嬋求助。
他知道這根本就來不及,他也不願讓禦嬋為他冒這麼大的險,可這是他唯一可以期待的救星了。
“不行,萬一禦嬋出了意外,西陽和絳霄就失去最可靠的保護了。”
“可我就這麼死去嗎?被厲鬼煉化從此消失得乾乾淨淨,師尊……”
“不行,來不及了,禦嬋趕過來時自己早就被煉化了,這豈不是害她白白涉險,不能作這麼對不起禦嬋的事……“
“師尊……,也許……也許我能跟厲鬼虛與委蛇的周旋一下,多拖延點時刻,禦嬋……”
蘇婉和禦嬋的身影在他腦海中閃來閃去,一個是難以割舍,一個是不忍坑害,不知不覺間他的眼淚淌了下來。
“尋易……”司迦萬沒想到尋易居然會哭,而且還像是被嚇哭的,這讓她不禁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天人交戰中的尋易根本聽不到司迦的呼喚,他在努力保持著那份糾結,心裡卻隱隱是明白的,他是在用這種糾結拖延儘開啟牽心幻境的時機,他能意識到自己已經害怕到了必須得靠這種手段才能確保不拖禦嬋下水的地步,這是對他良心的最嚴酷考驗,如果用來考驗他的是蘇婉,那他會義無反顧的選擇讓自己去煙消雲散,可換成禦嬋他真的起了自私之心。
“為夫對得起你了……”尋易仰麵說出這句話時,淚水洶湧而出,與禦嬋的情義終於還是戰勝了他對生的渴望,可這一下他也就徹底的崩潰了,自己即將徹底消亡了,再也不能見到師尊了……
“尋易!你不要這樣!”司迦也哭了,她能看出尋易這是失心離魂的跡象。
“為什麼要讓小爺落得個這樣的下場?!小爺不曾虧心啊!!!”尋易狀若癲狂的仰天喝問,兩眼滿是悲憤的火光。
司迦抱住尋易嗚嗚哭著道“尋易我不想看你這樣,咱們去跟它們拚死算了……”聖女就是聖女,看尋易這個樣子她就已經明白陰魂是逃不出去的了,在這種時刻她雖然也暴露出了自己的軟弱,但依然有膽氣提出要體麵的死,她要維護尋易的體麵。
“沒錯……”尋易咬著牙惡狠狠的擠出了這兩個字,他眼中的悲憤之火轉瞬就被凶狠的戾意所取代,惡狠狠盯著尾隨而至的那群厲鬼就衝了過去。
“風淨千界!”隨著這聲厲喝,尋易左手掐了著法訣朝前狠命揮掃過去。
在西天瘴悟通“風淨千界”後,尋易隻在藥仙宮用過,那是在重壓之下自然爆發出來的,這次也一樣,他並沒有打算要用這一招,因為現在連“風消魂骨”都使不利索,這一招就更彆想了,可在心情激蕩之下,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麼一揮手就掐出了這個法訣,同時不由自主的把在心頭響起的“風淨千界”四個字喊了出來。
首當其衝的三隻厲鬼瞬間就被塵風吹得消散於無形了,後麵的那些也慘嚎著四散奔逃。
尋易怔怔的看著那麼逃散的厲鬼,一時倒把自己弄得有點發傻。
司迦見尋易突然就不再癲狂了,莫名其妙的拉了拉他的衣袖,輕聲喚道“尋易,怎麼了?”
尋易輕輕的吐了口氣,“剛才那一招殺了幾隻厲鬼。”
“啊?”司迦驚喜的看著他。
“隻是趕巧使了出來。”尋易尋易黯然的說,他心裡清楚,不管是修為和意念都難以爆發出剛才的水平了。
“那能趕跑它們換得一刻清靜也好。”司迦見尋易平靜下來了,遂不再提去拚死的事了,隻想和尋易相偎度過這最後的時光。
可惜司迦的這點希望也沒能如願,她的話剛說完尋易就看到那鬼王帶著無數厲鬼趕了過來,鬼王既然能騰出手來,那表明鬼差已經躲回到保命的法陣中去了,他們的最後一刻到了。
“老鬼帶著那幫混賬過來了。”尋易憐惜的摟緊司迦,那股不甘的悲憤發泄出去後,他已經接受了徹底消亡的悲慘結局,否則還能怎樣呢?總不能懦弱的再哭一場吧,作為一個男人,他得照顧一下身邊這個同命運的女孩子。
“這些混賬東西!”司迦攥緊了小拳頭,恨得咬牙切齒,她長這麼大還沒怎麼像這樣罵過人呢。
尋易用冷漠的目光看著停在千丈外的鬼王,他心中此刻沒有絲毫的憤怒了,哀大莫過於心死,他的心已經死的透透的了。
“說說你的來曆吧,你不說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
在這種陰森恐怖的氛圍下,在這種強弱懸殊的境況下,鬼王不必裝腔作勢的立目橫眉,隻須這麼淡淡的說一句就夠讓獵物屈服了,就像獅子隻要對爪下的小羊低沉的哼一聲就足把小羊嚇得尿一地。
尋易仿佛沒聽見他的話般,冷漠的眼神似乎都沒在看他,這隻小羊已經超脫於羊界了,達到了可以蔑視獅子的境界,說蔑視還不夠確切,應該說是無視,不管即將要咬斷他脖子的是獅子、老虎還是狼,他都沒興趣去多看一眼。
“你們不會有好下場,聖……,老天會給你們應有的懲罰。”司迦這隻小羊也顯示出了足夠的鎮定,僅管差點就順口把“聖神”二字說出來,可她的語氣的平靜的,不是那種厲聲喝罵,必須得說,這很大程度上是受了尋易態度的影響,此時鬼王及幾隻修為高的厲鬼已經顯出出了近乎實體的身形,能看到對方的樣子令司迦消除了對它們的恐懼,這鬼王的形象正是經文中描述的那樣,頭頂日月束發冠,身穿玄夜靈晝袍,可司迦看向他的眼神已經沒有絲毫麵對神像膜拜時的崇敬與狂熱,儼然是看一個卑鄙無恥的偽君子的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