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水秘境。
紹綾正在此間修煉,忽然心有所感的看向上方恰見朗星飄然而來,確切的說,她的感覺是來自於小元嬰的,不等她有所行動,小元嬰已經離體而出,朝朗星迎去。
“你……”小元嬰本是一臉的歡喜,想要像往常那般衝上去摟住朗星的脖子時,她似乎察覺出了什麼不對,遲疑的停了下來,用狐疑的目光打量著朗星。
朗星對她笑了笑,徑直來到紹綾麵前,跟紹綾見禮寒暄。
小元嬰慢慢的飛過來,依舊不敢靠近朗星,繼續用狐疑的眼神打量著他。
紹綾見小元嬰這般態度原想數落她兩句,可她們倆心意相連,她能感知到小元嬰此刻對朗星的怪異感受,這讓她看向朗星的眼神也不由變得複雜起來。
朗星用戲謔的口吻對小元嬰道:“由小丫頭長成大姑娘了,不能像以前那麼親近了是吧?”
這句玩笑話讓小元嬰的疑心減輕了些,回了句“才不是呢。”,皺著的眉頭隨之舒展開了一些,朝朗星走了兩步,但還是在打量著他。
朗星如逗著玩般也用含笑的眼神打量著她,道:“確實是大姑娘了,到了離家出門的時候了。”
小元嬰似乎受到了觸動般目光一縮,剛舒展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眼中的狐疑被茫然所取代,怔怔的問道:“可以了嗎……”
朗星用鼓勵的目光看著她道:“可以了,不必害怕,大膽的嘗試一下吧,跨出那一步沒有你想的那麼凶險。”他伸手指向紹綾,“因為她有一顆善良的心,在危難關頭寧願自己受損也不會傷害你,記住,你能成功要感念她的恩情,你們倆的分離如同是母女或姊妹分家產,隻要都顧念著對方,那怎麼分都不會起爭執,越是謙讓結局越好,誰都不會吃虧,更不會有損耗,反之則會兩敗俱傷,甚至是雙雙丟了性命。”
小元嬰若有所悟,用熱切的眼神看向紹綾,那眼神中飽含著感激與依賴。
這事來得太突然了,紹綾慌亂的對朗星道:“不行的,我們剛進入元嬰後期不久,這太危險了,還是慢慢來吧,反正也不用那麼著急。”後麵的半句她是對著小元嬰說的。
小元嬰倒是顯得比紹綾堅定,她走到紹綾麵前,用滿含深情的眼神看著紹綾道:“我內心的想法你都知道,無需多言,他說的沒錯,我們不但情同母女,還有姊妹之情,唯一讓咱們隔心的就是如何分開這件事了,他說的真好,令我萬分感動,沒有你就沒有我,若僅僅是謙讓就能讓我們安全的分開,那我願意隻拿很少的一部分,你一直嗬護著我,我如果和你爭那就真的不配做人了,死了都應該,我已經知道該怎麼作了,此刻是我們感情最濃烈之時,就趁現在把我們唯一的障礙給解決了吧,即便分開後我變得不如眼下好了,我也不擔心,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照顧我一輩子的,就像做娘的疼愛自己的女兒,沒了那道障礙,我們會更親密。”
紹綾被她的這番話感動得熱淚盈眶,把小元嬰緊緊抱在懷裡,一雙淚眼卻望向了朗星,問出了個很突兀的問題,“我師尊可安好?”
情感能生出神奇的力量。當年禦嬋隻是衝著尋易的情麵收她作了個記名弟子,向來很少管她,但這個師尊對她而言卻是有非凡意義的,不僅給她帶來了榮耀,還讓她生出了強大的自信,除此之外還有溫暖與溫馨,因為禦嬋和尋易的關係極為親近,所以儘管禦嬋聲名狼藉,儘管這個師尊總共也沒跟她說過幾句話,但在她心中這個師尊是暖暖的,是可親可敬的。
在禦嬋斃命時,她心中莫名其妙的生出了不祥之感,這段日子她一直在為此而憂心忡忡,見到朗星後本想繞著彎子打聽一下師尊的狀況,還沒來得及提到此事就出了這般變化,此刻也顧不得許多了,遂直接問了出來。
朗星含笑道:“她去了個挺好的地方,難說何時能回來。”
放在正常的情況下,這種含糊的回答反而會加重她的疑心,但此刻卻輕易的就相信了,放下了這樁心事,她依舊用淚眼看著朗星,因為心中還存著糾結,此前在萬福修域,朗星勸解她時曾言道,尋易那麼好的人或許死後就升入仙界了,這幫她重燃了希望之火,下定決心要修煉成仙,眼下這麼匆忙的與元嬰分離,若是出了差錯剛燃起的希望之火又將滅掉了,存著如此嚴重的患得患失心情顯然是不適合作作這等凶險之事的。
漸漸的,她的那雙淚眼睜大了,因為透過淚光,朗星那模糊的身影竟然變得像是信情了!
她明知這是不可能的,卻不願動用神識去查看,也不願拭去眼中的淚水,寧願讓這幻象多在眼前存在一會兒,隨著心情越來越激蕩,她眼中的淚水越蓄越多,那個身影也變得越來越模糊,最終不可見了。
“不!”她急得在心中大喊。
就在此時,小元嬰趁虛而動,說了聲“你要相信我。”後就化為了一團嬰氣把她包裹住了。
虛水秘境中閃起了光輝,它忽明忽暗,若用察虛靈眼觀看,其實它一直是明亮的,變暗時恰恰是陰虛之光在閃耀。
不知過了多久,紹綾再次睜開眼時愕然見到信情竟真真切切的站在眼前,而且正在笑嘻嘻的看著她,那副吊兒郎當的神態是她再熟悉不過的!
“你……你……”她急促的喘息起來,不爭氣的眼淚又模糊了雙眼,不過這回她看真切了,急急的擦去了淚水。
“這位小娘子,你為何在此哭泣啊?”信情一臉戲弄之色,油腔滑調的問,但那雙眼睛卻帶著純真的清澈。
“你……你……”紹綾劇烈起伏的酥胸逐漸平緩下來,因為她已經感知出來了,可這事太過怪誕,她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眼前這個人道:“你是小綾?”
那人擺出一副頗覺好笑的表情道:“你是不是哭傻了?小爺一個堂堂男兒怎麼會叫小綾?看清楚了,小爺乃紫霄宮的七仙君,道號信情。”
紹綾眼中浮現出迷離的霧色,癡癡的望著他道:“你怎麼會變成他的樣子,而且還……這麼的像。”對方即便裝得再像也瞞不了她,因為她和小元嬰是有奇妙的感應的。
那人得意而笑,那神態像極了尋易,“你藏在心底的那些事這回被我看了個清清楚楚,在玄境中你想的全是他,我變成這樣有一大半是拜你所賜,不過我倒是挺喜歡按他的活法活一次的,他確實很有趣。”
紹綾不由窘得臉上發燒,看來自己和尋易相處的那些場景都被他看去了,不由羞惱的瞋道:“你怎麼能這樣!”
“信情”一臉無辜的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她道:“這能怪我嗎?玄境又不是我能操控的,我不想偷看也得看啊。”說完他垂下眼,委屈的小聲嘀咕道,“也不想想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其實該怪的是你才對。”
紹綾不知該如何麵對眼前這局勢才好,猛然想起朗星,不由又羞又慌的四下張望道:“朗星呢?”
“信情”帶著氣哼哼之意翻了她一眼道:“早走了,是他讓我趁你心情激蕩時抓緊行動的,說完他就走了。”
紹綾鬆了口氣,繼而發愁的看著他道:“你變成這個樣子……豈不是要讓大家笑話死我,你是能隨意改變樣貌的吧?還是變回小綾的樣子吧。”
“信情”苦著臉道:“我變化起來雖比你們要容易些,但這副模樣好比是刻在骨子裡的,隻要不是在刻意改變就會呈現出這副模樣,你不能讓我裝一輩子吧,那我哪能作得到啊?累也累死了。”
紹綾欲哭無淚的看著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信情”轉了轉眼珠,湊近過去,小聲嘀咕道:“何為真,何為假?論身體樣貌,我和他一模一樣,論內心,論言行我已得其真髓,我此刻覺得自己就是他,真的,連想法和對你的感情都和以前大不相同了,甚至都覺得身為元嬰的那些經曆如一場夢了。”
“果真?我覺得你就是在故意裝成他的樣子。”紹綾不太相信他的話。
“嘁!”“信情”一臉嫌棄的直起身子,繼而又快速的變了臉,如小狗般跪爬在坐著的紹綾麵前,用真誠的眼神看著她道:“沒騙你,我壓根就沒想著裝成他的樣子,我可以用道心立……”說到這裡他停住了,眼珠來回轉動著。
紹綾不由皺起了眉,他這一連串的表現自然且流暢,還真不像是是裝出來的。
“信情”撓了撓頭,傻笑起來道:“差點衝口而出,在這一點上我還真和他是有差彆的,我可不敢像他那般隨意拿道心立誓,反正我們倆就這麼點差彆,你愛信不信吧,本仙君就這德性了,你有什麼辦法就自己去想吧,我是沒轍了,今後隻能這樣了。”說完他就翻身躺在了紹綾腳前,還翹起了二郎腿,悠然的抖動著,這副讓人又好氣又好笑的耍賴樣子還真是形神具似,不是隨隨便便能模仿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