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義的使命!
“小梅,你不要走,媽舍不得你啊!”
“媽……”
兩種哭聲來自於不遠處由土坯壘砌成的一堵院牆門口,裡三層外三層圍了好些個看熱鬨的村民。
厲元朗搶先一步找到一個相對地勢微高的地方,能讓金勝得以看清楚。
他和小王一左一右站在金勝身邊,踮起腳尖伸脖往人群中間望去。
隻見院子門口,一個身穿中式婚紗的女孩,眉清目秀,看上去不超過十六七的樣子,被兩個彪形大漢左右架住,纖弱的身子掙紮著動不得。
而在女孩麵前不到五米的地方,一個四十多歲的婦女癱倒在地上,披頭散發衣裝殘破,張揚著一隻手淚流滿麵衝女孩哭喊道“小梅啊,你彆走,媽不想讓你走!”
這會兒,走過來一個年紀大概在五十歲以上富態的中年女人,掐腰站在婦女麵前,頤指氣使說道“我說小梅她媽,你欠了人家範支書三萬塊錢,範支書大人大量,看你家困難還不上,不僅把這筆債給免了,還給了你家一萬塊彩禮錢,上哪找這好事兒去。”
小梅她媽一把抓住女人大腿,哭訴道“李嬸,小梅才十六啊,範濤是個傻子,嫁給他,小梅虧啊。”
“媽……我不要嫁人,我要上學……”喚做的小梅的女孩也哭成了淚人,隻是任憑她怎麼掙紮,在那兩個彪形大漢猶如鐵鉗的大手下,顯得無力和無助。
李嬸則對勸慰小梅她媽“你真是糊塗,範濤傻是傻了點,可人家範支書有錢有權,早就在縣城給小梅範濤他們買好樓房,以後小梅就是城裡人了。而且小梅嫁過去吃香的喝辣的,一輩子享福,你還有啥想不開的。”
隨即,她對兩個彪形大漢說“大孬二孬,快把新娘子送進車裡,錯過時辰,範支書會不高興的。”
大孬二孬應承一聲,架起瘦弱的小梅鑽進不遠處一輛綁著紅氣球的奔馳轎車。李嬸緊走幾步,上了後麵的黑色奧迪,進去前對那些個看熱鬨的村民揚手喊著“大家一會兒彆忘了去範支書家裡喝喜酒,人不到,禮錢也要到,彆惹範支書生氣。”
緊接著,奔馳車在前,奧迪緊隨其後,又有七八輛轎車跟隨,浩浩蕩蕩揚長而去。
望著塵土飛揚的車隊,看熱鬨的村民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其實從剛才李嬸和小梅的對話中,厲元朗他們就聽出個大概其,一問身邊的村民,果然是小梅家借了支書範海成三萬塊錢還不上,就拿小梅抵債,嫁給範海成的獨生傻兒子範濤當老婆。
小梅一個十六歲花季女孩,含苞待放,卻被硬生生逼著嫁人,上演一出新時代的黃世仁和喜兒的悲慘故事,氣得金勝臉色鐵青,渾身直哆嗦
“混蛋,太不像話了。”金勝忍不住大罵一聲,引得一旁剛趕過來看熱鬨的那個老村民提醒“同誌,你千萬彆這麼說,要是讓範支書聽到你可就慘了,都走不出村子。”
“你們範支書有多大本事,這麼霸道。”厲元朗插嘴問了一句。
“範支書在我們村就是天王老子,他有錢又有權,那輛大奔就是他家的車,手下有十多個年輕人做幫手,誰要是得罪他,輕則挨一頓打,重的給你送進班房,不賠個傾家蕩產都出不來。”
老者的話絕不是故弄玄虛,眼前的事實已經說明一切。金勝、厲元朗和小王三人都是義憤填膺,豈能坐視不管?
金勝大步走到小梅媽跟前,厲元朗則慢慢攙扶起她。女兒被人生生帶走,她卻無能為力,是個當媽的,受此屈辱,眼淚早就哭乾,憤怒生成火焰,她望著車隊遠去的方向,咬牙切齒說“範海成,小梅要是被欺負了,你不得好死,你全家都沒好下場。”
這是最狠毒的詛咒了。引得圍觀村民搖頭歎息著,看了一眼小梅媽,無奈的紛紛散去。
隻有老者沒有走,除了歎氣,更多的是同情,順嘴打開話匣子“小梅爸癱瘓在床沒錢治病,就朝支書借了八千塊錢的高利貸。這些年利滾利,一下子到了三萬塊,沒錢還債,支書就逼著小梅媽用小梅做他兒媳婦。範濤一個傻子娶媳婦乾什麼用,還不是便宜了支書這個老鰥夫!”
“您老彆說了!”小梅媽聽到實話,忍不住掩麵痛哭,悲痛欲絕。
氣得金勝緊緊攥起了拳頭,安慰道“老嫂子,你放心,小梅的事情我們一定要管,也一定會把她完好如初給你帶回來。”
“你們、你們是誰?”小梅媽抹著眼淚,吃驚望著金勝三人。
老者見狀,搶先過來介紹說“他們是外地來的客商,上咱們這做生意的。”
女人眼神裡原本升騰起來的一絲亮光,卻因為得知厲元朗他們的身份而熄滅,失望的搖頭道“沒用的,你們管不了這事。”
“老嫂子,我們這位金老板說話算話,你也彆太傷心了,就在家裡等著,我們這就給你要人去!”
從老者那裡打聽到範海成家的住址,厲元朗打頭陣,金勝和小王緊隨其後,朝著範海成家裡快步走去。
範海成家位於全村最高處,是一幢氣派的二層小洋樓。院子裡蓋著苫布,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熱鬨非凡。
站在門口的二孬正在嗑著瓜子,看見厲元朗一行,穿著講究,氣度不凡,便上前客氣的問道“三位是鎮上來的乾部吧?帶請柬了嗎?”
厲元朗就勢點頭“我們是來參加範支書兒子婚禮的,請柬忘在車裡,要不回去拿給你?”
“不用,不用。”二孬連連擺手“一看你們就是大乾部,用不著,我這就去通知支書。”
“我們自己去找他,告訴我他在哪裡就成。”厲元朗擺手道。
二孬指了指小樓裡麵,討好說“支書正在一樓客廳參加儀式,幾位請進。”
他們三個也不客氣,穿過院子小樓裡。
一樓非常寬敞,裝修也豪華。正堂當中搭建的小台子上,端坐一個五十幾歲的中年男子,胖乎乎的臉長得黢黑,頭發亂糟糟的像個抱窩雞,搭配上一身淺灰色西裝,領帶打得和紅領巾差不多,有些不倫不類,很是滑稽。
在他麵前,站著哭成淚人的小梅,拉扯大紅花另一頭的是個小眉小眼的醜男,不住吞咽口水瞅著新娘子就會一個勁的傻笑。
不用猜,坐著那個應該是範海成,醜男就是他的傻兒子範濤。
在新郎新娘身後,站著大約十幾二十來人,估計範海成擔心傻兒子鬨笑話,結婚儀式沒讓更多人參加,這些可能是他的親屬和嫡係。
李嬸看著眾人,提起媒婆固有的脆聲,說“吉時已到,陳小梅範濤結婚儀式現在開始。”
“好。”人群裡傳來叫好聲和一陣劈裡啪啦的鼓掌聲。
“請新郎新娘拜天地。一拜天地,一鞠躬,敬蒼天,佳偶天成;二鞠躬,敬黃土,喜結連理;三鞠躬,敬天地,地久天長。二拜高堂,一鞠躬,敬父母,骨肉情,情如東海;二鞠躬,謝父母,養育恩,恩重如山;三鞠躬,祝父母,享天倫,長壽百年。”
隨後,李嬸又讓新人轉過身去,對下麵人群說“三拜來賓,一鞠躬,謝貴賓,大駕光臨;二鞠躬,謝親朋,登堂慶賀;三鞠躬,謝鄉鄰,捧場祝賀。”
真看出來這是一場綁架來的婚姻。傻小子範濤被大孬指揮著鞠躬,這還有幾次弄錯了,鞠躬變成狗吃屎,差點摔跟頭,洋相百出。而陳小梅則是讓兩個婦女按住脖子才鞠躬的。
李嬸也不管這些,接著她主持儀式的那套詞“下麵是夫妻對拜……”
“等等!”她的話音剛落,人群中突然發出一個震耳欲聾的反對聲,驚得眾人一愣,紛紛向聲音發起者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