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錦繡!
武德殿寢宮之內,李承乾徹底爆發出來。“簡直無法無天!朕乃太宗嫡長子,高祖血脈,膺受大命、握圖禦宇,是為天下之主、帶天牧守,九五至尊、何其煌煌?汝等卻視朕如草芥,欺朕寬厚仁慈不
忍苛責降罪,故而全無半分敬畏,是可忍,孰不可忍!當真以為朕不敢殺了你們?!”
“砰砰”之聲不絕於耳,卻是盛怒之下的李承乾將杯盞衰落地麵,一眾妃嬪、內侍、宮女儘皆匍匐在地、瑟瑟發抖,不敢觸帝王之怒。跪在最前頭的晉陽公主瘦削的香肩微微顫抖,珠淚盈盈、楚楚可憐,柔聲道“都是妹妹任性,兄長何故遷怒他人?是妹妹不懂體恤兄長愛護之情,還請兄長
寬恕旁人,妹妹一身當之。”
放在以往,她這般柔弱姿態擺將出來、眼淚滴落下來,李承乾早已怒氣全消、既往不咎,可今日非但沒有平息李承乾的怒火,反而猶如火上澆油。李承乾怒發衝冠,戟指喝叱“朕素來對你縱容,從來不忍苛責半句,可你非但不體會朕寵愛之情,反而持寵生驕、變本加厲,旁的也就罷了,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能容你自作主張?你眼高於頂,看不上這個、看不上那個,朕都忍得,準許你自己擇選符合心意的駙馬,可你是怎麼做的?出家?青燈道
藏、了此殘生?簡直荒謬!”
晉陽公主從未見過如此暴怒的李承乾,見他額頭青筋畢露、麵容猙獰,嚇得嚶嚶哭泣,不敢說話。
自從記事以來,無論父皇、母後、亦或是哥哥、姐姐們,從來都對她愛護有加、寵溺非常,便是連一句重話都未曾聽聞,何曾遭遇如此盛怒之下的叱責?
一眾妃嬪、內侍、宮女們也知道這位小公主在皇宮之內的獨特待遇,所以眼下陛下如此震怒,愈發令大家心膽俱裂、魂不附體……
“皇後駕到!”門口內侍高聲呼喊,隨機,一身絳色宮裙、滿頭珠翠儀態端莊的皇後蘇氏緩緩步入寢宮,斂裾施禮“臣妾覲見陛下,陛下素來雍容平和、仁厚寬慈,卻不知
今日為何盛怒至此?”
李承乾反身坐回一側的椅子上,手掌狠狠拍了一下茶幾,怒聲道“你且問問這丫頭,想要氣死我不成?翻了天了!”知夫莫若妻,兩人少年夫妻、相攜多年,彼此最為了解,雖然陛下的性格遠不似外表看上去那麼溫潤謙和、甚至頗有幾分戾氣,但對待自己的手足姊妹卻素
來寬厚、不忍叱責,尤其晉陽公主更是太宗皇帝、李承乾兩代帝王相繼寵溺之存在,今日大庭廣眾之下這般喝叱,顯然事情很是嚴重。
想到這裡,皇後蘇氏芳心微微一顫,晉陽公主對房俊生出情素也不算什麼秘密,難不成與房俊私底下私定終身並且做下越軌之事……皇後蘇氏瞪大美眸,仔仔細細看了晉陽公主好幾眼,見其眼角眉梢、身體姿態並無異常,大抵仍然是處子之身這才放心,上前將其攙扶起來,先擺擺手將所有人斥退,這才拉著晉陽公主坐在李承乾對麵的椅子上,拿出帕子給晉陽公主擦拭眼淚,柔聲道“你到底做了何事惹陛下如此生氣?陛下最是疼愛你,有什麼事
好好說,隻要不是很過分陛下豈能拒絕你?”
“做夢!這件事絕對不行!”
李承乾語氣斷然、不容置疑。
皇後愈發好奇,蔥白也似的手指擦拭著晉陽公主胭脂白玉一般的臉頰,小聲問“到底怎麼了?”晉陽公主止住眼淚,垂著頭,輕聲道“兄長讓我出嫁,我不肯,既然他容不得我繼續住在太極宮,那我就前往終南山建造一座道觀出家修道,下半生寄托於
山水之間,閒來修道問仙、修身養性,如此足矣。”
李承乾怒不可遏“去終南山修道?怕是也要效仿長樂與那賊子幽會私通、甚至珠胎暗結吧?皇家的臉麵都被你們丟儘了,簡直無恥之尤!”
“陛下,慎言!”
皇後蘇氏柳眉豎起,看著盛怒之中的李承乾“陛下乃九五至尊,豈能這般口不擇言?”
若是李承乾這句話傳揚出去,長樂、晉陽兩位公主哪裡還能苟活於世?
甚至就連其他公主也要背負惡名,本來被高祖皇帝一眾公主搞得名譽極差的大唐公主們就得臭大街了……
李承乾也自知失言,怒氣衝衝的坐在椅子上閉口不言。
皇後撫了一下晉陽公主的鬢角,輕聲問道“你到底怎麼想的?”這時候晉陽公主反倒不哭了,握著皇後的手,對李承乾柔聲道“兄長莫要生氣,妹妹並非如你所想那樣。一則當初孫思邈道長為我診脈,說是先天氣弱、臟腑有損,怕是難以活到成年,不宜成婚。這些年雖然身體有所好轉,但到底根基受損,往後如何尚不可知,貿然成婚豈不是害人害己?再則,長安也好、天下也
罷,確實未有能看得入眼的年輕俊彥,兄長也不好為了所謂的聯姻便隨便指個人讓妹妹下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