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軟塌上蓋著一件錦被,俏臉傻白毫無血色已然昏迷過去的高陽公主,李二陛下心裡仿佛被狠狠的揪了一下,腳步一個踉蹌,麵無血色的惶然道“漱兒這是怎了?”
長樂公主趕緊上前攙扶著李二陛下,輕聲述說了緣由。
李二陛下虎目圓瞪,抬腳就將房俊踹了個趔趄,大罵道“汝何德何能,竟讓朕的女兒替你擋箭?便是將你挫骨揚灰,亦抵不得漱兒的一根毫毛!若是漱兒有個三長兩短,朕絕對饒不了你!”
房俊被踹了一腳,默然不語。
他能理解作為一個父親,在得知自己的兒女替彆人赴死的時候,那份怨恨無奈的心情。
李二陛下這人有千百樣毛病,但是對於自己的子女,也確實好得沒話說。
長樂公主趕緊婉言相勸,晉陽公主也站起身,依偎到李二陛下的身邊,抱著他的腿抬起淚痕儼然的小臉兒,奶聲奶氣的說道“父皇,不怪姐夫的!”
李二陛下揉了揉晉陽公主柔軟的頭發,心裡的暴戾之氣稍稍緩解,感到一絲慶幸。
他實在是沒料到這些人居然想要對魏王李泰下手,若是李泰落入這些人的手中,那後果絕對是他不能承受的!從這一方麵來說,房俊又大功!
此子能在第一時間想到下山救援魏王李泰,並憑借莊子裡這些家將部曲抵擋住趙節的狂攻,堪稱居功至偉!
他哪裡知道,房俊根本就不在乎李泰的死活,人家在乎的是晉陽小公主……
“可能妥善醫治?郎中如何說法,可有性命之虞?”李二陛下緊張的問道。
長樂公主輕輕搖頭,黯然道“莊子裡的郎中都被叛軍殺了,新鄉侯已然派遣部曲帶著魏王的令牌前去長安,請求太醫院派禦醫前來診治。現在漱兒的傷勢,吾等亦不知道到底有多重……”
李二陛下有些驚奇“這傷口是誰處理的?”
“是微臣。”房俊上前一步,說道。
李二陛下又怒了“簡直胡鬨!漱兒乃是千金之體,帝王貴胄,你個混小子懂得什麼,就敢胡亂處置。若是發生意外,你十條命也不夠賠!”
房俊嘴角抽了抽,再次默然。
他覺得現在的李二陛下關心則亂,完全就是一個喪失裡理智的父親,根本沒有道理可講,乾脆任由你發作……
罕見的,李泰站出來替房俊說話。
“父皇,此事怪不得房俊。當時漱兒被狼牙箭射中,莊子裡並無郎中,兒臣等也都束手無策。若非房俊處置及時,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李二陛下其實並不是怨恨房俊,他隻是因為女兒心甘情願為房俊擋箭差點丟掉小命,從而心頭鬱悶!
自己的女兒金枝玉葉身份高貴,憑啥替你一個棒槌擋箭,連命都不要了?
深深吸口氣,壓下心底的煩躁,李二陛下回身對守在門口的一眾大臣說道“即刻派人前去太醫院,命禦醫前來為高陽醫治傷處,現在長安四門緊閉,外頭進不去,裡頭也出不來!”
“諾!”立即有禁衛領命,快步離去。
房俊這才恍然,發生這等天大之事,長安自然要戒嚴,席君買便是肋生雙翅,怕是也進不去這長安城,自然更不可能請得來禦醫……
李二陛下頓了頓,又說道“大理寺、刑部、禦史台,各自抽調人手,由主官帶隊,立即審理此次叛亂所有相關人等!無論涉及到誰,開國功勳也好,皇室宗親也罷,儘皆可以自行宣調,任何人必須配合,不得有違!速速查明案由,依律頂罪!”
唐朝以大理寺為最高審判機關,審理百官犯罪,以及地方移送的死刑疑案。
刑部為司法行政機關,負責審核大理寺及州縣審判的案件,發現可疑,徒流以下案件駁令原機關重審,或逕行複審;死刑案件,則移交大理寺重審。
禦史台則為最高監察機關,負責監督大理寺和刑部的司法活動,也參與某些案件的審判。
一旦遇到大案,由大理寺卿會同刑部尚書、禦史中丞共同審理,叫做“三司推事”。
也就是傳說中的“三司會審”!
由於事發突然,三司衙門唯有大理寺卿孫伏伽一人到場。
孫伏伽領命道“微臣領旨!”
這時,殿外忽然一陣喧嘩,李二陛下臉色陡然一沉。
有禁衛入內,稟告“外麵有人自稱新鄉侯的家將,說是審訊釋放冷箭暗殺高陽公主的凶手,已然招供!”
恭立一側的長孫衝,瞬間臉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