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那邊到底怎麼回事?這麼大的事情,自己事先居然完全不知!這幫愚蠢的東西,難道不知這是在玩火嗎?以為弄死一個房俊就能打消皇帝征辟江南的心思?
簡直愚不可及!
李二陛下冷冷的望著蕭瑀,將吳王李恪的戰報和房俊的“血書”遞給身邊的內飾“送去給宋國公好好看看,大家也都看看,這就是大唐的江南,這就是朕的江南水師!”
內侍領旨,雙手捧著戰報和“血書”,來到蕭瑀麵前。
蕭瑀戰戰兢兢接過,一目十行,粗略一掃,就覺得腦子一暈,雙膝一軟,“噗通”跪倒在地,大呼道“陛下,微臣全不知情啊……”
李二陛下麵無表情,一言不發。
李恪的戰報和房俊的“血書”在眾臣之間流傳。
房玄齡見到“血書”的那一刻,強忍著的老淚瞬間流下,心中如被刀割一般劇痛,哽咽不能言。
“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隻等閒……嘖嘖,房二郎文采依舊,隻是這通篇的忠貞之氣,令吾等老朽汗顏啊!”
“是啊,房二這小子雖然混蛋起來令人生恨,但麵對生死,非但沒有屈膝求生,反而烈性至此,當得起一句無雙國士!”
“次子文采天授,貞烈無雙,假以時日定是大唐棟梁,可惜啊……”
眾人皆是讚歎惋惜,以往對於房俊囂張跋扈的小小不滿,在這首貞烈無雙的詩句之前,也儘皆放下。
人死為大麼……
沒人相信房俊在此等情形之下還能生還,自然不吝於讚美,更不會妄作惡人,往死裡得罪房玄齡。
長孫無忌老神在在,耷拉著眼皮,心裡卻是一陣陣冷笑。
房二啊房二,在關中有你老爹和陛下護著你,任由你胡作非為囂張跋扈,這回到了江南,可沒人會慣著你!不過是因勢利導,憑借一些奇技淫巧的把戲聚斂一些錢財,還真就當自己是宰輔之才,帝國肱骨了?
這次,老夫就看你怎麼死!
滿朝諸公,雖然與房俊有齷蹉者不計其數,但論起恨意之深,莫過於長孫無忌。
蕭瑀被皇帝如刀的眼神逼視,如同被投入火爐烘烤,整個人大汗淋漓。
“陛下,老臣……老臣……”囁嚅兩句,蕭瑀卻是無以為繼。
他倒是想給自己摘出來,想要跟皇帝說此事自己毫不知情,可是皇帝會信麼?房玄齡會信麼?滿朝文武會信麼?連他自己都不信!
身為蕭氏家主,領袖江南士族,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你說你全然不知情?
蕭瑀心裡依然將家中留在江南的子弟罵了個狗血淋頭,他現在已是心慌意亂,不知到底是自家子弟瞞著自己暗中行事,亦或根本就是蕭氏被其餘江南士族排除在外……
無論哪種結果,蕭瑀都不可承受。
“陛下,山越反叛,動搖江南根基,某請一支令箭,願率軍南下營救房駙馬,平息叛亂!山越亂民,必將其血染江水,震懾其魂魄,使之永世不敢複叛!”
年近半百的程咬金身軀魁梧,體格健碩,說起話來中氣十足,震得大點之後嗡嗡回響。
他這一出頭,牛進達、尉遲恭、李大亮等武將儘皆站出班列,齊聲鼓噪,皆願意率軍南下評判。倒是英國公李績麵沉似水一臉陰沉,看不出起心思如何。
蕭瑀聞言大駭,跪地長揖道“陛下,萬萬不可!山越人雖然反叛,然人丁不多,皆烏合之眾,難以動搖江南根基,不過一時之疥癩,難成大器。若驅使關中大軍南下,不提軍餉糧秣耗費無數,單單隻是動搖帝都守備,便得不償失。”
程咬金瞪眼道“難道就任由江南糜爛,任由房駙馬戰死牛渚磯,使英魂含恨,忠臣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