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錦繡!
稍傾,大屋裡側的一扇側門開啟,一行人從門內魚貫而出。
大屋內頓時安靜下來。
顧煜看著為首之人一身紫袍、麵龐微黑,但行走之間英氣勃勃、龍行虎步,心中下意識的微微一緊……
彆看他在人前表現得輕鬆自如、君子如玉,實則心中很是緊張,對房俊更是極為忌憚。房俊鼓搗出的這個所謂的鹽場,對所有是煮鹽之家都會產生極大的衝擊,顧家的煮鹽生意一向是族中的支柱之一,顧煜怎麼可能不緊張?
到時他身旁的顧燭,在房俊出現的那一刻,雙眼微微眯起,眼中光芒閃爍,微不可察的哼了一聲……
對於現在威震江南的房俊,他是極其不服氣的。
世人皆有誇讚的牛渚磯一戰,在極好武事的顧燭看來,根本就沒有一丁點兒的戰術戰略,若非房俊不知何時隱藏起來的甲騎具裝發揮了巨大的威力,此人早已是塚中枯骨!
具裝鐵騎天然就是步卒的克星,以此而取勝,有何炫耀之處?顧燭深信就算當時易地而處,自己也完全可以達到房俊那般豐盛的戰果!
而其未至弱冠之年便能執掌一路軍事,成為隋唐兩朝最年輕的大總管,在顧燭看來就更是依仗父輩的權勢和皇帝的寵幸,方才能占據高位。
不過一個運氣好到極點的紈絝子弟而已,有何誇耀之處?
據說此人勇武,不過在顧燭眼裡,也不過是一插標賣首的無能之輩,若是當真真刀真槍的以命相搏,他相信自己完全可以斬下房俊的項上人頭。
顧燭雖然隻沉迷於武事,卻也不是對族中事務充耳不聞。這一段時間以來房俊的這個鹽場使得族中上下哀鴻一片,儘皆緊張慌亂,顧燭又怎麼可能不知?顧燭本身對於財貨之物一點興趣都沒有,但是他知道自家需要海量的錢財來完成大業,而房俊的存在,卻使得顧家的前程蒙上了一層陰影。
此人對於顧家的威脅極大,有他在,就是一個極大的絆腳石,若是能將此人除掉,豈不是雲開霧散,天下太平……
房俊信步走到台前的一趟桌案之後落座,身後的裴行儉等人也分左右各自坐下。
房俊環視場內一周,微笑點頭道“來此之前,本侯還曾心中忐忑,這請柬倒是發出去不少,可是到底有誰能給本侯薄麵大駕光臨,卻實在是心裡沒底,萬一來者寥寥,豈不是大傷臉麵,日後無顏見人?幸好諸位賞臉,看著江東才俊濟濟一堂,本侯總算是放了心……”
“哈哈”
場內的士族、商賈們發出一陣輕笑。
之前見過房俊的隻占了極少數,大多數人對於房俊是隻聞其名未見其人。而房俊牛渚磯一戰殺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到了江東又是接連坑了幾大士族一回,這名聲自然可以想象,絕非什麼良善之流……
但是現在觀之,此人言語詼諧,並不以勢壓人,看上去到是一個容易相處的。
“好了,大家都是江東豪富,每個時辰幾萬貫上下,本侯就不耽擱諸位的時間了,咱們言歸正傳。”
房俊抬起手,製止了場內的議論紛紜,正色說道“此次會議,既是鹽場的招股會,亦是市舶司即將運營的通氣會。不過事有先後,咱們首先議定鹽場招股之事。”
說著,對裴行儉抬抬手,示意由他主持。
裴行儉自然不會怯場,相反心中還隱隱有興奮之意。隻要想想能將這麼多世代簪纓的江南豪族操縱與股掌之間,彆提多有成就感了……
他麵容肅整,看著場內諸人,說道“本官幸蒙大總管信任,在華亭鎮忝為長史,姓裴名行儉,字守約,絳州聞喜人士,出身於河東裴氏中眷房。”
對自己略作介紹,裴行儉續道“此次在華亭鎮範圍內共開辟鹽場一十五處,其中除五處乃是皇家水師私產之外,餘者十處皆會對外招股,每一處鹽場分為百股,每一家上限為三十股,每一股低價為一萬貫,有意者可自行競價,在紙上填寫自己的心裡價位,價高者得。”
場內頓時哀嚎一片。
又是自行競價,又是價高者得!
這一招實在是太損了呀……
現在房俊的這個競拍的招數早已廣為流傳,其中的並不深奧的玄機自然眾所皆知。價格給的低了,自然是得不到這個股份;可若是給的高了,往往會變成冤大頭。總之,隻要你想得到鹽場的股份,就必須給出遠遠高於實際價位的數額。
不過這低價尚算良心,並不是高的離譜。
每股萬貫,每塊鹽場的總價就是最低百萬貫,對於一個年產鹽不低於十萬斛的鹽場來說,的確不貴。須知這鹽場若是當真按照房俊所言毋須薪柴熬煮,那就是取之不儘用之不竭的長久買賣,子子孫孫都受用不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