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頗為意外的看著這人,沒想到還有點腦子,懂得強占道德製高點……
閼川還欲再說,忽然麵色一沉,扭過頭,狐疑的望向城西方向。
接下來,所有人都聽到一陣沉悶的聲響,像是鼓槌迅疾的敲打在鼓麵上,一聲一聲急促的悶響聲聲響在心頭,震得人心裡一顫一顫。
這沉悶的聲響由遠及近,最終化作一隊整齊的唐軍,整齊劃一的小跑著由長街的另一頭湧進來……
整齊的軍裝,劃一的步伐,一步一步踩在地上形成的悶響使得大地似乎都在緩緩震動,由於步履一致,身上的甲葉兵械都按照同樣的速度和角度發生碰撞,產生的聲響仿佛蘊含著一種整齊的韻律。
就在新羅人目瞪口呆的檔口,一千水師兵卒全副武裝,小跑到了長街之中,隨著一聲“立定”的口號,陡然停止腳步!
然後“嘩啦”一下猶如魚入大海,千餘兵卒散開整齊的隊列,分成無數個小隊,有的上前拱衛在房俊身後,有的悍然衝入兩側的商鋪民居,將所有睡夢之中的居民商賈儘皆驅趕出來,在街麵上集合。
閼川目眥欲裂,瞪著房俊戟指道“豎子,爾欲覆滅新羅乎?”
房俊看著他,冷冷道“休要自作聰明!你自認為可以占據口舌上風,便能夠將某釘在錯誤的一方?這等伎倆偶爾玩一次,某還敬佩你是個聰明人,可是屢次三番自以為是,簡直愚蠢得可笑!”
閼川又羞又氣,大罵道“放屁!你不過就是仗著唐軍精銳,明目張膽的欺負人罷了,有種你站出來,就在這大街之上於我大戰三百回合,誰不敢誰是孬種!”
房俊懶得看他,還大戰三百回合?
講評書呐!
他舉起一隻手,喝道“弓箭手何在?”
上百名弓弩手齊聲呼應“在!”
聲若奔雷,震蕩全城!
房俊手臂放下,指著閼川,大聲道“此獠口出汙穢之言,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爾等聽令,隻要此人再開口說一個字,當場射殺,決不容情!”
“喏!”
弓弩手轟然應命,百餘張強弓勁弩立即上弦,一支支閃爍著寒光的白羽狼牙箭斜斜的指著閼川,隻待他一張口,便是萬箭齊發,頃刻之間就讓他變成一隻刺蝟!
閼川麵色漲得有若豬肝,如此羞辱,簡直平生未見,當著女王陛下、當著新羅群臣、當著新羅軍卒百姓,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他氣昏了頭,張嘴就想罵娘,房俊輕描淡寫的豎起一根手指,提醒道“一個字,隻需要一個字,你就能立馬嘗到萬箭穿心的滋味兒!友情提示,千萬彆挑戰某的決心,更不要試圖挑戰大唐軍卒對於軍令的執行力,否則後悔的定然是你自己。”
“……”
閼川一口氣堵在胸口,麵色有紅轉黑,又從黑變白,最終卻到底沒敢說出一個字。
他不是傻子,他看得出房俊眼睛裡閃爍著的嗜血的光芒……
“閼川,你還當我是新羅之主麼?速速退下!再敢多言,定然治你欺君罔上之罪!”
善德女王適時的出生喝叱,總算是給了閼川一個台階,這人垂頭喪氣推往一旁,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臉上火辣辣的疼,顏麵掃地對於這樣一個心高氣傲的人來說,打擊實在是太大了點兒……
善德女王掃視了一眼威武雄壯的唐軍兵卒,心裡一陣亂跳,說不害怕是假的,如此之多的強弓勁弩正對著自己這邊,萬一房俊一聲令下,非但自己活不成,整個新羅朝廷的核心都將血濺於此。
心裡暗暗後悔,不該親身至此,以身犯險的……
然而事已至此,若是此刻退縮,丟得不僅是她的威望,更是新羅的臉麵,哪怕再怕,也得挺住!
深深吸了口氣,鼓脹的胸脯高高墳起,她凝視房俊,問道“侯爺意欲何為?”
這一千兵卒軍容鼎盛、威武雄壯,較之新羅士兵的素質差距何止千裡?更彆說海邊的戰艦之上,尚有萬餘這等強兵,或許隻要房俊願意,就在今夜,整個金城就將淪陷,新羅自此不複存矣……
房俊微微一笑,雙手負後,挺直腰杆,淡然道“陛下不是說要給某一個交待麼?那好,某就率領兒郎們在這裡等著陛下的交代!陛下的交代什麼時候到,某什麼時候率領兒郎們撤回船上。若是陛下的交代久候不至,那麼,說不得某就得帶著兒郎們自己去要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