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便有丫鬟領命而去。
高陽公主撇撇嘴,嬌哼道“醒酒湯又如何?酒不醉人人自醉,總歸待會兒還是要醉的……哎呀!”
韓王妃輕輕打了她手臂下,嗔道“這會兒了,吃什麼飛醋呢?你可是公主,金枝玉葉的當家大婦,這般嫉妒之心可萬萬要不得,傳出去讓人家笑話,不是婦人之道。”
漢代《大戴禮記·本命》有言“婦有七去不順父母去,無子去,淫去,妒去,有惡疾去,多言去,竊盜去。
這就是封建王朝對於婦女的約束與製裁,這與後世的理學無關,乃是自古以來便已有之的行事準則、綱常倫理。
“妒”,便是七出之罪。
固然大唐風氣開放,身為公主也不可能因為“妒”便便被休了,但總歸是觸犯了普世價值觀,彆說會惹得天下男人恥笑,便是同為婦人,也不見得就會同情這樣的女人……
高陽公主嚇了一跳,攬住韓王妃的胳膊,吐了吐香舌,賠笑道“不過是閒話兒罷了,嬸嬸千萬彆當真。”
韓王李元嘉如今乃是宗正卿,管得便是皇族禮儀規矩,若是韓王妃回去將這番話對韓王說了,保不齊韓王就能捅到父皇麵前,讓父皇責罰自己……
那可就慘了。
韓王妃寵溺的在她額頭點了點,嗔道“你呀!也老大不小的,怎地還總是這般任性?這方麵啊,得跟媚娘好生學學!”
一旁的武媚娘便淺然微笑。
高陽公主哼了一聲,不滿道“學不來呀,這丫頭生著七竅心思,你腦子裡想什麼她都能知道,算計起來能坑死人不賠命,學不來,學不來!”
武媚娘哭笑不得。
若都是你這般大咧咧的隻憑著一個公主的名號壓人,家裡這麼大的產業,家奴上千,還不得遲早給人家吃乾抹淨了?
得咧,您就是公主的命,咱就吃苦受累費心思吧……
和侍女將房俊攙扶進新房,韓王妃與高陽公主隨後跟進去,至於李思文等人,則儘皆退下。不是不想鬨洞房,隻是這位蕭家女的身份著實太過敏感,不僅僅是蘭陵蕭氏的嫡女,更是南梁王朝的血脈,加之韓王妃站在門口鳳眼一橫,俏臉含煞,一棒子損友隻得悻悻離去。
好像當年房俊於高陽公主成親之時,大家就沒敢去鬨洞房,都聽聞這位殿下驕橫,萬一給惹急了翻臉,豈不是大煞風景?
如今又弄來一個蕭家女……
諸人亦不知是該豔羨,還是該幸災樂禍。
……
新房內,紅燭正燃,錦被流蘇,溫暖如春。
蕭淑兒端坐在炕沿邊,頭上戴著鳳冠,蒙著蓋頭,一襲紋龍繡鳳的大紅色吉服緊裹住她纖細的身子,隻覺得身下的火炕炙熱,屋子裡似乎也燃了地龍,熱浪滾滾,使得她微微滲出一身香汗,連呼吸都不暢起來。
一旁的陪嫁侍女見到小姐不停的動著身子,輕聲問道“小姐,是否口渴?我給你拿水來喝。”
蕭淑兒輕輕搖頭,紅色的蓋頭微微蕩漾,柔聲道“不必,忍一忍就好。”
她自幼失怙,父母皆亡,但婦道禮儀卻不曾有一絲疏忽懈怠,性情恬淡恭謹,最是守禮,即便這洞房之內唯有兩個陪嫁侍女,無論有何動作旁人亦不可知,卻也不肯有一絲一毫失禮之處。
守禮乃是謹遵本心,不是給旁人看……
“哦……”侍女應了一聲,反正無事可做,便坐到蕭淑兒身邊,攬住她的手臂,輕聲問道“他們都說姑爺是個棒槌,脾氣暴躁得很,而且時常領兵在外,殺人不眨眼,會不會是個身高一丈豹頭環眼的莽漢呢?”
小侍女頗為擔憂。
固然家中大郎蕭銳曾說起過房俊的樣貌,但“膚色微黑”“健碩強壯”那是什麼好話麼?想必亦是怕小姐心有隔閡不願委身下嫁,故而往好了說……可這話話語若還是往好了說,那麼這位姑爺的樣貌……大抵是不說也罷。
心中難免不忿,咱家小姐那可是江南第一美人兒,便是九天玄女下了凡塵,想必也不過如此了,如今卻要委身於這麼一個粗魯莽漢,真真是老天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