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道路與黃河之畔、潼關腳下東西延展,正所謂“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裡潼關路”……
見到晉陽公主興致勃勃,房俊又指著河北岸,道“殿下可否瞧見那裡一處渡口?那便是大名鼎鼎的風陵渡。”
語氣唏噓,目光迷離。
對於後世之人來說,或許在更多人當中風陵渡的名氣要遠遠大於潼關,因為這一處古渡口,牽連著一個似乎有些美好,也似乎有些殘酷的童話。
“我走過山時,山不說話;我路過海時,海不說話;小毛驢滴滴答答,倚天劍伴我走天涯,大家都說我因為愛著楊過大俠,才在峨眉山上出了家,其實我隻是愛上了峨眉山上的雲和霞,像極了十六歲那年的煙花……”
房俊的思緒陷入殘存的回憶,嘴裡低聲呢喃。
風陵渡口初相遇,一見楊過誤終身……前世之事,我究竟還記得多少?
隻怕在這風華綻放的大唐,用不了多久,所有的記憶過往都會慢慢的消散在這歲月之中。
當那個時候,我究竟是房俊,還是房遺愛?
……
晉陽公主離得近,卻也並未聽得清楚,小公主秀美微蹙,亮閃閃的眸子盯著房俊,奇道“姐夫念的是詞還是賦?對仗好像不怎麼工整啊,倚天劍是什麼劍,楊過大俠又是誰?”
聽到“辭賦”這般字眼,其餘三位公主以及李泰、杜荷儘皆循聲往來,李泰更是興奮道“二郎又有佳作問世?”
杜荷心說填詞作詩這種事,豈能張口就來呢?即便心有所動有了靈感,那也總得細致推敲一番才行。
不過他剛剛目睹了房俊的霸氣,連朝廷設置的水道關卡都毫不猶豫的衝過去,即便是潼關守將的坐船也敢撞碎,心裡再是泛酸也服氣得很,沒敢說出什麼鄙夷的話語。
房俊這才回過神,笑著掩飾道“並非詩詞歌賦,而是前些日子構思的一個話本,看著這風陵渡口一時心有所觸,有了些靈感,稍後寫出來,給殿下一觀。”
晉陽公主頓時道“我也要看!”
房俊笑道“殿下有旨,微臣豈敢不尊?放心,話本寫出來,第一個請殿下觀賞,並誠摯邀請殿下予以斧正。”
晉陽公主笑意盈盈。
再是聰慧的小女孩兒,也很是在意這種“優先權”,似乎有了這等權力,便證明自己在彆人心目當中高人一等,很是得意。
李泰有些失望,他這人最好讀書,對於詩詞歌賦也甚為著迷,一向欽佩房俊的才氣,此刻聽聞不過是一個話本,頓時使了興趣。
那等坊市之間流傳的玩意兒,豈能登得上大雅之堂?
反倒是幾位公主眸光閃閃,很是在意。對於女子來說,固然有著如長樂公主這般向往文學之存在,但更多卻是更喜歡哪種市裡坊間的才子佳人的話本兒,本是身驕肉貴如墜牢籠,自然向往那種無拘無束的生活。
現實當中越是有著各種各樣的束縛,潛意識裡便越是想要掙脫這種命運,對於自己擁有的東西棄若敝履,反倒是對於自己沒有的矢誌追求……
至函穀關時,船舵靠岸稍作停留,既然船上載有幾位公主前往江南遊玩,這一路上風景優美之處自然要停駐片刻,領略一番。
房俊站在甲板上,手指著黃河南岸一片起伏蜿蜒的山嶺,說道“漢氏初都,在渭之涘,秦裡其朔,實為鹹陽,左有崤函重險、桃林之塞……東漢張衡《西京賦》中所謂之‘崤函重險’,便是指眼前之崤山,山中有川名為函穀,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古時黃河浪急,舟船通行不便,行軍隻能走陸路,由函穀至潼關這一帶儘皆穿行於穀川之中,行路極難,函穀關西據高原,東臨絕澗,南接秦嶺,北塞黃河,函穀道乃是橫貫東西之唯一通道,故而若想攻略關中,必先占據函穀關,乃兵家必爭之地。”
幾位公主遙望崇山峻嶺、黃河滔滔,耳畔似乎縈繞著古時候的金戈鐵馬、沙場爭鳴,書本上讀來的東西自然無法得到親眼目睹、身臨其境的感觸,一時間也不禁心旌搖曳,豪氣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