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錦繡!
房俊見到李承乾瞪過來的眼神,四目相觸,便垂下頭去,慢悠悠呷了一口茶水,再不多言。
他自然不是為了與蕭瑀爭權奪利,而是要警告對方,和談固然可以,但絕對要放在一定的框架之內,而不能為了和談而和談,變得毫無底線,出賣東宮的利益去攫取自己的利益。
彆說誰高尚、誰卑鄙,古往今來的文官,大抵都是一個鳥樣子……
李承乾又安撫寬慰蕭瑀一番,後者終於跪坐回去,不再提什麼致仕告老之言,卻也悶聲不語,陰沉著一張老臉。
此時,太極宮內廝殺聲、震天雷的爆破聲隱隱傳來,告訴大家不遠處的太極宮內正進行著一場慘烈的廝殺,無數東宮六率的兵卒悍不畏死的與叛軍混戰一處。
李靖蹙眉道“程處弼部鎮守承天門,卻陷入叛軍包圍之中,鏖戰半日,傷亡嚴重。微臣曾數次欲派遣援軍擊潰叛軍予以救援,卻遲遲不能如願。若再不能增援,恐怕程處弼部難以熬過今晚。”
他一輩子沒打過這麼窩囊的仗。
自己這邊剛剛調兵遣將意欲反擊一波,將叛軍擊退於太極宮外,結果非但未能如願,反而致使程處弼部一頭紮進叛軍的包圍圈。東宮六率原本於兵力上便出於絕對劣勢,眼下叛軍調集數萬人堆積在承天門附近,將程處弼部團團包圍,數次解救皆告失敗。
他並未認為蕭瑀等人暗中與叛軍串通,將東宮這邊排兵布陣儘皆相告,畢竟蕭瑀的身份地位非同小可,說一句位極人臣亦不為過,縱然毫無底線的投向關隴,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但為了將關隴重新逼上談判桌,慫恿太子殿下冒險調集兵力反擊,絕對是造成眼下之困局的根本原因……
未等旁人開口,房俊又道“打打殺殺的像什麼樣子?與其浪費兵卒性命去救援,不如讓宋國公出馬與關隴談談,說不定憑借三寸不爛之舌,便能讓長孫無忌認識到自己大逆不道之行徑是不對的,主動解散叛軍,來到內重門向太子殿下負荊請罪,恭迎殿下返回東宮……”
“行了行了!”
李承乾一個頭兩個大,心裡雖然也後悔不該聽從蕭瑀等人之言,向著反攻一波促使關隴重回談判,但見到蕭瑀一張老臉黑如鍋底,還是趕緊出言打斷房俊。
到底也是兩朝老臣,能夠在這個時候依舊擁護東宮、不離不棄,這份忠貞、情義,足矣讓李承乾滿足,並予以珍惜、維護。
“諸位愛卿,當下最為要緊之事,乃是解救程處弼部,有什麼良策儘管道來。程處弼乃孤之肱骨,必不能使其喪命於陣前。”
蕭瑀這才開口,道“殿下放心,叛軍看似攻勢猛烈,程處弼部被團團圍困,但性命一定無礙。盧國公如今跟隨英國公執掌大軍,引兵於外,立場尚不清晰,長孫無忌豈肯殺害程處弼,進而將盧國公徹底逼到咱們一邊,甚至影響到英國公的傾向?”
房俊摸了摸唇上短髭,微微頷首。
雖然方才口出惡言將蕭瑀氣得不輕,但此刻也承認蕭瑀的分析很有道理……
他建議道“微臣奔赴洛陽,麵見英國公,並未有任何進展。英國公語氣敷衍、模棱兩可,很難探知其真正傾向,想必長孫安業麵見之時,亦是如此。長孫安業雖死,但其麾下兵卒多有生還者,必然將英國公之態度告知長孫無忌,長孫無忌又豈敢多生事端,隻圖一個痛快便害了程處弼的性命?如此,大可不管程處弼部,反而調集軍隊直插叛軍身後,前後夾擊,將承天門附近的關隴軍隊來一個反包圍,縱然不能一口吃掉,亦能圍魏救趙,將程處弼部救出生天。”
李績眼前一亮,當即頷首“此計大善!”
李承乾也覺得不錯,見到諸人再無反對,對李靖道“還請衛公多多綢繆,儘量完善一下,即刻出兵。”
“喏!”
李靖得令,起身大步走出。
蕭瑀也起身,臉色有些憔悴“殿下,老臣身體不適,暫且回去休息一下,若殿下有事,可命內侍前往召見。”
一直默不作聲的岑文本也起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