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務挺二話不說,帶著麾下兵卒向著甘露殿方向撤退。太極宮北部地域寬廣、建築稀少,地勢空曠,區區五千人沒法將叛軍全部堵截,隻能退守至甘露殿一帶依托建築群擋住叛軍。闌
即將抵達甘露殿,程務挺猛然想起一事,叫過自己的親兵,吩咐道“分出五百人,即刻趕赴淑景殿通知長樂殿下叛軍已經入宮,汝等護送殿下前往武德殿,不容有失!”
“喏!”
親兵得令,趕緊點齊人馬,朝著淑景殿方向狂奔而去。
時至今日,房俊與長樂公主之見的緋聞早已街知巷聞,任誰都知道這二位之見的曖昧關係。身為房俊的部隊,豈能讓長樂公主經受一絲半點的危險?
程務挺鬆了口氣,萬一長樂公主沒來得及撤走從而被叛軍捉住,那可就麻煩了。
彆說什麼這隻是一場兵變、叛軍首領乃是晉王不會大肆破壞太極宮更不會大肆殺戮的傻話,打仗就是打仗,兵卒們在舍生忘死的戰鬥之中興奮過度,很容易做出極端的事情,一旦被叛軍占據某一處宮殿,搶劫、焚燒、強暴……什麼事情都乾得出。
一路趕至甘露殿,此地已經有禁軍守在這裡,且將不斷潰逃而來的內重門守軍收攏起來,再加上抵達的程務挺,人數達到七八千人,紛紛列陣以待。闌
然而人數雖然不少,但依舊要守衛長達數百丈的防線,很難阻止叛軍強攻兵力薄弱之處突破,他們身後便是神龍殿,一直向南便是武德殿……
黑夜之中無數火把自北邊蜂擁而來,一頭撞上守軍防線。
程務挺揮舞著橫刀大喊“列陣!死戰!”
轟!叛軍潮水一般鋪天蓋地的湧來,雙方沒有任何緩衝的廝殺在一處。
李道宗與宇文士及緩步跟隨在後邊,不斷有斥候將前方戰況傳遞回來。
聽聞程務挺已經率領玄德門外的五千軍隊入宮在甘露殿一線參與防守,宇文士及略微有些擔心“此子乃是一員悍將,麾下更是右屯衛精銳,戰力剽悍,若是被他們擋住,局勢有可能發生變化。”
兵貴神速,若是不能快速擒拿李承乾,等到城外的東宮六率反應過來大舉增援,會衍生出太多的變數。闌
李道宗對此充耳不聞,微微眯著眼睛遠眺夜幕之下的甘露殿,又詢問了斥候前方戰況、態勢,遂下達一道道軍令。
很快,數千“北衙禁軍”集結起來,形成一個巨大的“鋒失陣”,向著甘露殿左側的守軍防線猛衝而去。
守軍因為要守衛長達數百丈的防線,兵力難免分攤開來,被數量極大的叛軍猛烈衝鋒頓時傷亡慘重,防線及及可危,隨時都能潰散被叛軍衝過去。
程務挺連忙率領人馬前往增援,掌中橫刀上下翻飛,劈砍斬刺如入無人之境,沒一會兒的功夫渾身上下都噴濺的被鮮血染紅。
然而等到他堪堪擋住叛軍彌補防線,敵人有一個巨大的“鋒失陣”形成,這回則是朝著甘露殿右側的防線衝去……
攻守之間,自然是進攻的一方擁有更大的主動權,如此不斷的集結優勢兵力朝著防線的薄弱點發動猛攻,一會兒在東,一會兒在西,雖然皆被守軍擋住,卻也使得守軍疲於奔命,整條防線逐漸鬆動起來。
……闌
武德殿內,燈火通明。
李承乾端坐在主位,一身玄色袍服,頭上戴著平頭幘,白胖的臉上神情澹然、目光鎮定,似乎這太極宮內混亂的狀況並未能影響他一分一毫,很是有一些“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意味……
在他身前,左右兩邊李勣、李孝恭、劉自、馬周等文武官員齊齊站著。
李孝恭一臉悔恨,扼腕道“承範豈能如此湖塗?陛下對他優容有加、寵信重用,他卻依附叛軍做下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令人不敢置信!微臣屬於防範,未能提前察知其謀逆之心,致使陛下遭逢凶險,死罪也!”
說著,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事實上,他早已經察覺李道宗有些不對勁兒,也曾向李承乾暗示過,但李承乾都不以為然。如今李道宗謀逆率軍殺入玄武門,他總不能說這是陛下你不聽人言咎由自取吧?
過錯隻能他這個臣子承擔……闌
李承乾溫言道“王叔何必如此?快快請起!人心隔肚皮,李道宗心存不軌、造反謀逆,事先又如何能讓王叔你察覺呢?不必自責,此等危機時刻,還需王叔協助朕力挽狂瀾,鼎定社稷!”
一旁自有內侍上前,將李孝恭攙扶起來,退在一旁。
李勣出列,施禮道“叛軍勢大,猝然暴起,朝廷各方反應不及。臣請旨出宮聯絡召集舊部、聯絡駐軍,入京勤王!”
李承乾目光閃爍一下,搖頭道“英公乃國之柱石,此等時候自應在朕身邊襄讚軍務、出謀劃策。至於叛軍看似氣勢洶洶,實則朕早有準備。”
李勣暗歎一聲,陛下對他深懷戒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