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武德門內,一宿未睡的房俊麵色澹然,並未見到多少疲憊之色,一邊翻看著各處送回的戰報,一邊下令“告知預備隊,可分批在就近的宮殿、房舍之內歇息,養精蓄銳,以待決戰。”
“喏!”
負傷之後留在此處協助處置軍務的王方翼得令,趕緊出去傳達軍令。在大雨中準備了一夜的陌刀隊、具裝鐵騎也都略有放鬆,開始一批一批在就近的宮殿、房舍之內歇息,雖然並未上陣,但在大雨之中站了一宿,衣衫甲胃早已濕透,失溫使得身體難以避免的疲憊,進食喝水補充體力,保持最佳狀態,隨時能夠上陣殺敵。
“天街那邊戰況如何?”
“劉仁軌率軍廝殺一夜,斬殺叛軍數錢,至敵重傷者不計其數,不過因為兵力處於劣勢,未能擊潰叛軍,進展不大,現在雙方各自向後退了數十丈,隻有小規模的零星戰鬥。”
水師兵卒殺人殺到手麻難以為繼,不得不歇息一番補充體力,山東私軍則損失慘烈,不得不緊急輪換整頓安撫軍心,否則再打下去恐怕就要全軍崩潰……
房俊搖頭歎氣,這種仗是他最不願打的,太過慘烈,且同室操戈,誰勝誰負損毀的都是國家元氣,但他豈能任由李治謀逆成功進而使得門閥世家死灰複燃呢?
倒不若刮骨療毒,用最慘痛的代價去將世家門閥徹底掃進曆史的垃圾堆。
“程咬金到了哪裡?”
房俊幾乎可以肯定,關中各地的門閥、軍隊必然不會坐視晉王兵敗,無論如何都要掙紮一番,尤其是關隴門閥,往昔權傾朝野大權在握幾乎可以與皇權抗衡,上次兵敗之後遭受全麵打壓不得不退出朝堂,那種從雲端到坑穀的落差豈能接受?
既然此番已經站在晉王那邊,必將竭儘全力扶保晉王成事,破釜沉舟、不死不休。
而關隴集團這個龐然大物盤踞關中這百餘年,不僅自身實力強橫底蘊深厚,更是紮根至這片土地的方方麵麵,與各方的關係皆是利益糾葛、牽扯甚深,一旦不計代價,所能爆發出來的能量足矣毀天滅地。
而現在,程咬金能否如其所言趕赴鹹陽橋並且鎮守關隘擋住必然會自西而來攻伐長安的關中軍隊,則會成為勝負的關鍵。
王方翼道“剛剛傳回的消息,左武衛忽然加快進程,現在已經抵達金光門附近,再有半日便可抵達鹹陽橋。”
房俊有些詫異“之前不是還磨磨蹭蹭拖拖拉拉,怎地忽然就加快了速度?”
王方翼搖頭“目前暫且未知,稍後會有詳細戰報送回,或許能夠知其原由。”
“嗯,且不管他,畢竟這場仗要靠咱們自己一刀一槍的打下來,不能寄希望於彆人如何如何,收集各方信息製定完整的計劃,等著最終的決戰!”
“喏!”
兩人整商議軍務,親兵自外麵進來“二郎,陛下召見。”
房俊微微蹙眉,這個時候自己在武德門抵抗叛軍,李承乾應該做的就是全屋保留的信任,絕對不能指手畫腳、橫生波折,以他對李承乾的了解,這位皇帝陛下雖然稱不上“英明神武”,但自知之明還是有的,這會兒召見自己,必然是有事發生……
將戰報收拾一下,起身披上蓑衣,回頭叮囑王方翼“你與高侃、孫仁師兩人定要嚴密監視叛軍動向,萬萬不可疏忽大意,一旦叛軍有所異動,馬上派人前往武德殿通知。”
“大帥放心,末將省得!”
“嗯,多多用心。”
房俊這才推開門,披著蓑衣走進風雨之中,沿著青石板鋪鋪就的道路徑直向北,向著武德殿行去。
沿途所經之處,站崗宿衛的禁軍到付麥浪一般單膝跪地,口中齊聲敬呼“越國公威武!”房俊一路前行,呼和的聲音便一路由武德門直抵武德殿前方止。
軍人最重榮譽,尤其是王朝立國不久之時,素來仰慕武勳,似房俊這般在近乎於絕境之中率軍抵抗叛軍,,以一衛之力保衛皇權,堪稱擎天保駕、砥柱中流,更有之前兵出白道、遠征西域之事跡,豈能不得到所有人的尊敬?
禁軍各個心情激蕩、目光崇拜,大丈夫當如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