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李承乾於傍晚在太極宮設下禦宴,宴請王公大臣、達官顯貴。
……
華夏文化源遠流長,在懵懂無知之上古時候,人們在生活、生產的過程中總結經驗,又因為對於天地萬物的認知所限,舉行各種各樣的祭祀活動。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可見一斑。
而諸多不可計數的祭祀文化之中,許多湮滅在曆史之中,也有許多傳承下來,“臘祭”便是其中之一。
“歲十二月,合聚萬物而索饗之也”,“夏曰嘉平,殷曰清祀,周曰大蠟,漢改為臘”,此臘祭之由來。
上古時候,“臘祭百神”,不一而足。至先秦之時,臘祭的規矩已經趨於穩定,即祭祀祖先與門神、戶神、宅神、灶神、井神等五位家神,魏晉以後,“十二月八日為臘日”方才固定。
道教亦有“五臘日”之說。
至於“臘八粥”則是來源於佛教,與華夏淵源全無乾係,最起碼在唐代之前,“臘八”這天沒人有喝“臘八粥”……
而“臘日賜禦宴”亦是隋朝開始便沿襲而來的傳統,所有品級足夠的官員、宗室勳貴、皇親國戚皆入宮飲宴,隻不過由於太宗皇帝駕崩,皇帝尚在孝期之內,不宜大肆鋪張,所以今次隻賜宴於三品以上官員、郡王以上宗室、郡公以上勳貴,卻也浩浩蕩蕩百餘人,宴開十席,場麵熱鬨。
白日裡各家完成祭祀,到了傍晚之時入宮赴宴,整個太極宮華燈初上、流光溢彩,倍顯佳節氣氛。
與此同時,禁宮防衛亦是縝密森嚴,禁衛十步一崗、五步一哨,“百騎司”暗中遊走,目光盯著每一位入宮赴宴之人,所有菜肴、糕點、酒水皆結果最為嚴密的檢測,確保絕無下毒之可能。
申酉之交,宴席開始。
宴席設在兩儀殿,李承乾與皇後蘇氏精神抖擻,皇後手牽著太子李象,一家三口步入大殿。因為要為太宗皇帝服孝,所以天家衣著並不奢華,李承乾也沒有發表什麼長篇大論,他這個皇帝自登基之日開始便連續遭遇兵變,雖然最終皆平定叛亂,但終歸也不過是自相殘殺的內戰而已,沒什麼好吹噓的,諸般新政也尚未開始正式推行,效果也不知,說起來功績幾近於無。
所以隻是簡單的說了幾句,便宣布宴席開始。
赴宴者眾多,所以安排座位也是一個麻煩,諸多大臣除去本身官職之外尚有許多其餘身份,很難統一就位。皇帝一家三口坐在主位,席上分彆是魏王李泰、河間郡王吏部尚書李孝恭、韓王李元嘉等一眾宗室親王、郡王,甚至連多年未曾在人前露麵的襄邑郡王李神符都端坐席上……
尚書左仆射、太子少師李勣,中書令劉洎,侍中、京兆尹馬周,禦史大夫劉祥道,禮部尚書許敬宗,兵部尚書崔敦禮、戶部尚書張儉、刑部尚書張亮、大理寺卿戴胄等朝堂重臣坐在一席。
原本這兩席皆應有房俊一席之地,結果房俊卻去了大唐駙馬那一桌……
房俊被內侍引著走到這一桌,抬頭一看,高祖、太宗兩代帝王的駙馬們混坐一處,而一眾駙馬之中,居於主位的居然是房陵公主駙馬賀蘭僧伽。
不過轉瞬之間便明白了,高祖李淵生了十九個閨女,前六個公主的駙馬都已故去,排行第七的房陵公主駙馬賀蘭僧伽自然居長,隻不過這位“二婚駙馬”相較於身邊的九江公主駙馬執失思力年輕了足足二十歲,所以執失思力一張老臉臭得很,眉頭緊皺、耷拉著眼皮,極為不爽。
年歲差距也就罷了,賀蘭僧伽何德何能,能夠在他執失思力上首?
坐在他另一邊的薛萬徹更是一臉“不高興”,見到房俊前來,頓時眼睛一亮來了精神,招手道“二郎怎地才過來?來來來,快來我身邊坐,那個誰……你挪一挪。”
他扒拉了身邊韋思安一下,叫不出這位不怎麼在人前露麵的晉安公主駙馬,反正這個小白臉上看去也沒什麼能耐,奶裡奶氣的手無縛雞之力模樣。
韋思安“……”
一張白臉漲紅,怒視薛萬徹,自己好歹也是京兆韋氏自己,如此羞辱豈能生受?
房俊無語,這個薛大棒槌簡直有毒,這不就是給自己得罪人、拉仇恨麼?
他倒不是怕得罪人,可自己雖然與韋思安平素並無往來,但人家每一次見麵都執禮甚恭,說話也好聽,何必得罪?
他走上前兩步,摁著韋思安的肩膀,笑道“不必在意,武安郡公性情粗豪,不拘俗禮,跟你開玩笑呢。”
韋思安卻已經站起,對房俊抱拳道“非是懼怕於誰,實在是不願與此輩毗鄰,二郎請入座。”
言罷憤然起身,轉去柴令武一旁坐了。
薛萬徹瞪了韋思安一眼,卻也並未多言,拉著房俊入座。
房俊隻好坐了,先衝著再做諸位駙馬微微一笑,抱拳見禮,最後才對執失思力道“多日未見安國公,倒是有些想念了。”